第五十四章摊位被占
他的目光扫过收拾得利落的小推车和捆扎整齐的桌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一路，闻着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他觉得有些饿了。
秦铮常年打铁，臂力惊人，几乎承担了大部分重量，推车平稳而快速地向着码头方向前进。
到达码头时，天光已经大亮。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河面上泊着几条货船，船上船下都是一片繁忙景象。
赤着膀子、皮肤黝黑的工人们都在埋头干活，扛着沉重的麻袋或木箱，踩着颤巍巍的跳板，在船与岸之间穿梭。
扁担吱呀作响，汗水在古铜色的脊背上反射着晨光。
时不时还能听见着急下货的船长催促着工人快点搬。
码头上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开始摆摊，但大多都还没开始，只是在布置摊位。
林知夏找到胡叔留下的摊位，在秦铮的帮助下，桌椅很快被解下来摆放整齐。
林知夏利落地生起小泥炉里的炭火，将锅里的杂烩羹重新加热。
苏慧娘则拿出抹布，将桌椅又仔细擦了一遍，紧张又期待地站在摊子旁，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来往的工人。
随着杂烩羹再次沸腾，那独特的鲜香随着晨风飘散开来，渐渐融入了码头原有的气味之中。
杂烩羹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愈发诱人。
林知夏这才猛地想起秦铮，说好的第一碗要给他留着。
可四下张望，那个高大的身影早已不见，想必是默默回了铁匠铺。
她心里正掠过一丝淡淡的遗憾，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粗鲁的拉扯声和苏慧娘带着惊慌的声音。
“诶？你们做什么？”
只见旁边紧挨着的一个卖烧饼和稀粥的摊位上。
一个膀大腰圆，围着油腻围裙的妇人，正指挥着她那个同样壮实的儿子，毫不客气地将林知夏刚刚摆好的长条凳和方桌往旁边用力推开！
桌子腿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刺啦”声，差点带倒了一个凳子。
那妇人约莫四十多岁，颧骨很高，嘴唇薄薄的，眼神透着股刻薄劲儿。
她是旁边“孙记烧饼”的老板娘，码头上的人都叫她孙婆子。
她儿子王大虎，瞧着二十出头，一脸横肉，仗着有把子力气，在码头上也有些混不吝。
“谁让你们把桌子摆这儿的？挡着我家地方了！”
孙婆子双手叉腰，嗓门又尖又亮，立刻引来了周围几个摊贩和过路人的目光。
周围的摊贩摇摇头，心底已经有些同情林知夏母女了。
在码头上惹到孙婆子，恶心又无奈，这摊位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苏慧娘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努力辩解。
“这、这是我们摊位的地方，我们一早就摆好了的……”
“放屁！”孙婆子唾沫星子差点喷到苏慧娘脸上。
“老娘在这儿摆摊多少年了？这地方一直都是我家用的！老胡那个病秧子不来了，这地方自然就归我家了！你们两个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王铁柱也瓮声瓮气地帮腔，还示威性地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
“识相点赶紧挪开！别耽误我们家做生意！”
林知夏见状，原本因为秦铮离开的那点小失落瞬间被这股无名火取代。
她上前一步，将有些无措的苏慧娘护在身后，脸上没有惧色，只有冰冷的平静。
她目光扫过被挪开的桌椅，又看向孙婆子母子，声音清晰，不高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
“孙婶子是吧？你说这地方是你家的，可有租赁摊位的契约？或是与码头管事的立了另外的契约？”
孙婆子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娘子开口就这么犀利。
她梗着脖子，看向林知夏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不耐烦。
“什么契约什么管事的！这码头谁不是先到先得？我天天在这儿摆，那就是我的！”
“先到先得？”
林知夏冷笑一声。
看来真是个又蠢又坏的人！
林知夏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哗啦”一声抖开，正是她与老胡签的那份摊位转让契约，上面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
“看清楚了！
这摊位，是我林知夏真金白银从胡老伯手里盘下来的，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摊位界限以左边第三块青石板为界！
你家的烧饼炉子，早就越过界了！”
她伸手指着地面一块有明显裂纹的青石板，界限清晰。
孙婆子没想到这小娘子还真有理有据，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在码头卖了十多年烧饼，自然清楚这个码头的摊位都是需要租的。
但她这般理直气壮，就是看在林知夏她们母女是刚来的，瞧着面生。
她想唬住二人，再顺利将这个摊位据为己有！
谁成想这小娘子居然是个明白人！
甚至还知道摊位的界限在什么地方！
她们争论的时候，周围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众人一听林知夏的话，都开始窃窃私语。
“哟，有契约啊……”
“孙婆子这下踢到铁板了？”
“这新来的小娘子厉害啊，还带着契约呢！”
“这孙婆子心里打的算盘怕是要落空咯！”
孙婆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最清楚界限在哪儿。
之前就是欺负老胡病着没人管，林知夏母女又面生，想多占点地方。
此刻被当众戳穿，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喊。
“一张破纸谁知道是真是假！我说这地方是我的就是我的！大虎，把她们的破桌子扔河里去！”
王大虎闻言就要动手。
“你敢！”
林知夏猛地提高音量，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王铁柱，竟让他动作一滞。
她随即转向周围的人群，朗声道。
“诸位请帮我做个见证！
他们孙家母子，光天化日之下，强占他人摊位，毁坏他人财物，还要动手打人！
我这就去请码头巡值的差爷来评评理！
看看这白纸黑字的契约管不管用！看看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她作势就要往码头管理处方向走，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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