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惊鸿初啼 只手镇渊

若是之前的他，面对这等阵容，少不得又要经历一番苦战，靠着无数次“死亡”才能脱身甚至反杀。

但现在……

林玄眼中寂灭之意流转，连一丝动手的兴趣都欠奉。

他并未理会那些窥探的神念，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左侧数十里外一片看似空无一物、实则隐藏着三道入渊境巅峰气息的扭曲空间，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否定”意蕴，随着他五指合拢，悄然弥漫开来。

刹那间，那片被锁定的扭曲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的脆弱琉璃，猛地向内坍缩！空间本身，连同隐藏在其中的三道气息，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瞬间归于绝对的“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仿佛那处空间，以及其中的三个强大生灵，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

远处，另外几道窥探的神念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灼伤，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带着无边的恐惧与骇然，如同潮水般仓皇退去，再不敢停留分毫！那两道隐晦的惊鸿境气息更是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远遁千里，恨不得多生几条腿！

弹指间，灰飞烟灭！

甚至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林玄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微尘。他甚至懒得去追那些逃窜的“邻居”。

“聒噪。”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规则，在这片死寂的区域回荡，让那些逃窜的身影速度更快了三分。

这便是惊鸿境之威！尤其是他这等以终极寂灭之道踏入惊鸿的存在，对力量的掌控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言出法随，意念动间便可引动法则，抹杀存在！

清理了这些微不足道的苍蝇，林玄目光投向死渊之外的方向。他需要先离开黑魇死渊，再设法打听关于“万界坟场”的信息。那残念并未给出具体坐标，显然那并非一个固定的、寻常修士可知的地点。

他一步迈出，身形并未化作流光，而是如同融入了他周身自然流转的寂灭道则之中，与空间本身化为一体。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已出现在百里之外，再一步，已然脱离了黑魇死渊那标志性的灰黑色雾霭范围，重新回到了外界那相对明亮、生机勃勃（相较于死渊）的天地。

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浓郁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感受着与死渊内部截然不同的法则环境，林玄微微眯起了眼睛。并非不适，而是他如今的生命本质更偏向“寂灭”，对此地盎然的生机，有种本能的疏离感。中阶混沌寂灭道体自发运转，将那些生机勃勃的灵气纳入体内，经过道源火种的调和，转化为精纯的寂灭道力。

他悬浮于高空，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来。晋升惊鸿境后，他的神念覆盖范围何止扩大了十倍，而且更加凝练、敏锐，轻易便穿透云层，将下方万里山河的景象尽收眼底，甚至能捕捉到一些低阶修士的交谈、妖兽的嘶鸣、乃至草木生长的细微声响。

很快，他便锁定了一座距离黑魇死渊边缘约有数万里之遥、规模颇为宏伟的修真城池。城中有数道惊鸿境的气息坐镇，显然是东域某个大势力的重要据点，正好可以用来打听消息。

他身形再次模糊，直接施展空间穿梭，几次闪烁间，那座名为“镇渊城”的巨城，便已遥遥在望。

镇渊城，顾名思义，便是为了镇守、监控黑魇死渊而建立的前哨城池之一。城墙高达千丈，由一种能抵御死渊气息侵蚀的“镇魂黑石”砌成，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的阵法符文，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城门口车水马龙，来往修士络绎不绝，大多气息彪悍，带着常年与死渊生物搏杀留下的煞气。

林玄收敛了绝大部分气息，仅流露出初入惊鸿境的程度（即便如此，在镇渊城也已是顶尖存在），如同一个寻常的惊鸿境散修，落在了城门口。

守城的卫兵感受到他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死寂的气息，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行礼后便直接放行，连入城费用都未敢收取。

踏入城中，喧嚣的人气扑面而来。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丹药、符箓、法器，以及一些从死渊外围采集到的特殊材料、矿物，甚至偶尔能看到被禁锢的、形态怪异的死渊生物幼崽。叫卖声、议论声、灵兽坐骑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林玄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大骚动。镇渊城作为边境重镇，惊鸿境修士虽然地位尊崇，但平日里也并不少见。只是他那一身玄衣，以及那双过于平静、仿佛看透万物终局的寂灭眼眸，让一些感知敏锐的修士下意识地感到不适，纷纷避让。

他径直走向城中最为高大、气势最为恢弘的建筑——城主府。那里是镇渊城的权力中心，也是信息最为灵通之地。

城主府守卫森严，但当林玄稍微释放出一丝惊鸿境的气息后，守卫统领立刻脸色大变，恭敬地将他引入府内，并迅速通报。

片刻之后，在一间布置典雅、灵气盎然的客厅内，林玄见到了镇渊城的城主——一位身着锦袍，面容儒雅，修为在惊鸿境中期左右的中年男子，名为墨渊。

墨渊城主见到林玄，感受到对方那虽然内敛、却如同深渊般不可测度的气息，尤其是那双寂灭眼眸，心中暗自凛然，不敢有丝毫托大，拱手道：“道友大驾光临，墨渊有失远迎，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莅临我这镇渊城，有何指教？”

“寂灭。”林玄报出化名，声音平淡，直接开门见山，“向城主打听一个地方。”

“寂灭道友请讲，墨渊定当知无不言。”墨渊城主态度客气。

“可知‘万界坟场’在何处？”林玄问道。

“万界坟场？”墨渊城主闻言，眉头顿时紧锁，脸上露出凝重与一丝困惑之色，“道友所说的……可是那传说中，埋葬了无数破灭世界、流淌着时空乱流、连真仙都可能陨落的……‘诸天墓园’？”

诸天墓园？林玄心中一动，名字不同，但描述似乎与那残念所述的“万界坟场”颇为相似。

“或许名称不同，但应是同一处所在。可知其方位，或进入之法？”林玄追问。

墨渊城主摇了摇头，苦笑道：“道友恕我直言，那‘诸天墓园’……或者说万界坟场，只是一个流传于极少数古老典籍和顶级大能之间的传说，虚无缥缈，无人知晓其确切位置。传闻那是超脱于此方大世界之外的诡异之地，是宇宙的垃圾场，也是终极的险地。别说进入之法，就连确认其是否存在，都无人能做到。”

他顿了顿，看向林玄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与劝诫：“道友打听此地，莫非是想……？恕我直言，那等地方，绝非我等惊鸿境可以窥探，即便是传说中的‘不朽’真仙，踏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道友修为高深，前途无量，何必……”

林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只需告诉我，何处可能找到相关线索。”

墨渊城主见林玄心意已决，沉吟片刻，道：“若说线索……或许只有那些传承自上古、底蕴深不可测的顶级势力，或者一些游离于世界边缘、探索无尽虚空的‘星界旅者’，才可能知晓一二。在东域，或许……只有大炎皇朝的皇室秘库，或者那几个隐世不出的古老道统，才可能存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大炎皇朝皇室秘库？古老道统？

林玄目光微闪。看来，想要找到前往万界坟场的方法，还需要费一番周折。

“多谢。”他得到想要的信息，便不再多留，起身准备离开。

“道友留步！”墨渊城主连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道友实力深不可测，但近期还请小心。据我所知，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正在暗中打探关于‘寂灭’的消息，来者不善。”

神秘的势力？打探“寂灭”的消息？

林玄脚步一顿，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棺椁残念提及的——“净化之光”？

他转过身，看向墨渊城主，寂灭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可知是何方势力？”

墨渊城主摇了摇头：“对方行事极为隐秘，实力强横，我派出的探子皆无功而返，甚至折损了几人。只隐约听说，他们似乎并非东域本土势力，其力量属性……带着一种令人极为不适的‘纯净’与‘排斥’感。”

纯净与排斥……林玄心中了然，基本可以确定，十有八九便是那“净化之光”开始行动了。效率倒是挺快。

“我知道了。”他淡淡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客厅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墨渊城主看着林玄消失的地方，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面对这位“寂灭”，他竟比面对皇朝特使压力还大。

“多事之秋啊……神秘的势力，深不可测的‘寂灭’……这东域，怕是要不太平了。”他喃喃自语，眉宇间充满了忧虑。

而此刻，林玄已出现在镇渊城万里之外的高空。他望向大炎皇朝都城的方向，寂灭的眼眸中寒光闪烁。

“净化之光……皇室秘库……”

“看来，在前往万界坟场之前，还需要先回一趟‘老家’，会一会这些‘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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