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密道追踪
沈清沅将写着“确认”二字的纸条折好交给陆衍,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陆衍看完后立刻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灰烬落入香炉。
“守军的情报证实了,”陆衍压低声音,“北狄太子在镇外古战场有秘密据点,很可能通过密道与宅院相连。”
沈清沅迅速展开地图,指向黑水镇与古战场之间的山地。她蘸水在桌上写下:“密道入口?”
“应该在宅院后山的废弃祭坛附近。今晚子时,守军会制造骚动引开巡逻队,我们有两刻钟的时间潜入。”
子夜时分,黑水镇西侧突然起火,北狄士兵纷纷赶往救火。陆衍和沈清沅换上北狄商人的服饰,借着夜色掩护绕到后山。果然在祭坛残垣下发现一道隐蔽的石门。
陆衍检查门锁:“新换的锁,里面肯定有人活动。”
他取出特制工具撬开门锁,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密道内漆黑一片,石壁上有新近开凿的痕迹。沈清沅点燃火折子,发现地上散落着北狄特产的烟叶碎末。
“跟紧我。”陆衍率先进入密道,沈清沅紧随其后。
密道曲折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岔路。陆衍蹲下观察地面痕迹:“左边脚印杂乱,右边只有单向脚印。选右边。”
右边的通道逐渐狭窄,空气中开始弥漫淡绿色的雾气。陆衍立即拉住沈清沅,取出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含在舌下,这雾有毒。”
他仔细观察雾气流动的方向,发现是从石壁缝隙中渗出。“不是自然形成的毒雾,是机关。”陆衍用匕首撬开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里面的机括装置。几根细管连接着毒囊,只要踩中特定石板就会触发。
“绕不过去,必须破解。”陆衍让沈清沅举着火折子照明,自己小心地拆卸机关。当他切断最后一根铜线时,毒雾缓缓消散。
继续前行百米,沈清沅突然拉住陆衍的衣袖。她指向右侧石壁,上面刻着几行小字。陆衍凑近辨认,是半阙治疗心疾的药方,字迹娟秀工整。
“这是……”陆衍愣住。
沈清沅急切地抚摸那些刻痕,指尖感受到字迹边缘的锐利。她在陆衍掌心写下:“母亲的字,新刻的。”
陆衍神色凝重:“她在告诉我们她还清醒,而且刚经过这里。”
两人加快脚步,密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隐约传来马蹄声。当他们冲出密道出口时,正好看见一辆马车疾驰而去。车窗帘子被风掀起瞬间,沈清沅清楚地看到母亲苏婉被缚的双手,以及她对面坐着的乌先生。
“追!”陆衍吹响信号哨,埋伏在附近的守军骑兵应声而出。
但马车速度极快,转眼已冲进古战场废墟。那里地形复杂,遍布陷坑和断墙,骑兵难以展开追击。乌先生站在车辕上回头望来,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沈清沅夺过一匹马就要追去,被陆衍拦住:“前面是北狄地界,我们人手不够。”
她在马背上急促地写下:“母亲在车上!”
“我知道,”陆衍握紧缰绳,“但这样追上去正中他们下怀。北狄太子就是要引我们孤军深入。”
守军将领带人赶到:“陆大夫,不能再往前了。北狄边境守军已经出动,再追就要引发冲突。”
沈清沅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双手死死攥着缰绳。她想起母亲在石壁上刻下的药方,那不仅是提示,更是求救的信号。
陆衍调转马头:“先回黑水镇。乌先生故意让我们看到马车方向,说明他们暂时不会伤害苏夫人。我们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回到客栈,沈清沅立即铺开地图。古战场往北三十里就是北狄边境要塞,马车很可能在那里停留。她在要塞位置画了个圈,抬头看向陆衍。
“我明白你的心情,”陆衍按住地图,“但我们必须等援军。安西军的边境巡逻队明天就会到黑水镇。”
沈清沅摇头,写下:“等不及。乌先生发现密道暴露,一定会提前转移母亲。”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天。陆衍沉思片刻:“还有一个办法。北狄太子在边境有几个明面上的商队,我们可以混进去。”
“太危险,”守军将领反对,“那些商队都是北狄细伪装的,身份核查极其严格。”
沈清沅突然起身翻找行囊,取出一个绣着北狄图腾的腰牌。这是她从母亲旧物中找到的,原本属于外祖父家——一个曾经与北狄通婚的中原家族。
“这个腰牌可以让我们冒充北狄贵族家的采办人,”陆衍辨认后说,“但需要完美的北狄口音和礼仪。”
沈清沅指向自己,又指指陆衍,最后指向北方。她的意思很明确:她可以伪装成北狄贵族小姐,陆衍做她的医师。
“你确定要冒这个险?”陆衍注视着她的眼睛。
沈清沅重重点头,在纸上写道:“这是最快找到母亲的方法。”
天快亮时,守军将领带来新情报:北狄太子的一支商队今早要从古战场方向入境,运送的都是药材和布匹。
“机会来了,”陆衍说,“我们可以冒充商队丢失的后续人员。沈小姐记得装病,这样能减少与人交流的风险。”
辰时初刻,两人换上北狄贵族服饰出现在古战场北侧。沈清沅用面纱遮住大半张脸,靠在陆衍身上装作虚弱模样。果然不久后就遇到一支北狄商队,带队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你们是什么人?”壮汉警惕地按住刀柄。
陆衍用流利的北狄语回答:“我们是拓跋家的,小姐突发急病,与主队走散了。”他出示腰牌,又展示药箱里的北狄药材。
壮汉检查腰牌后神色缓和些:“拓跋家确实有支商队早上过去了。你们可以跟着我们,但别耍花样。”
混入商队后,沈清沅始终低垂着头,偶尔发出虚弱的咳嗽。陆衍一边照顾她,一边与商队的人搭话套取情报。
“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得了个中原女医师,”陆衍状似无意地提起,“要是能请来为小姐诊治就好了。”
一个年轻商人接话:“你说那个姓苏的女人?她可不简单,太子殿下宝贝得很,关在要塞最里面的院子。”
沈清沅的手指微微一颤。陆衍及时握住她的手,继续闲聊:“哦?我还听说她要帮太子殿下炼制长生药?”
“长生药倒没听说,”年轻商人压低声音,“不过她确实在帮殿下调理身体。乌先生每天都要亲自监督熬药。”
正午时分商队抵达边境关卡,守军检查格外严格。轮到他们时,军官仔细打量沈清沅:“把面纱摘下来。”
陆衍上前解释:“大人,小姐患有传染性的皮疹,揭面纱恐怕不便。”
军官狐疑地伸手要掀面纱,沈清沅适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滑出的一枚玉佩恰好落在军官脚边。军官捡起玉佩,看到上面北狄皇室的狼头图腾,脸色顿变。
“这是……”
“太子殿下赏赐的信物,”陆衍顺势说道,“小姐是殿下特意请来的贵客。”
军官恭敬地归还玉佩,迅速放行。通过关卡后,陆衍发现沈清沅掌心全是冷汗。那枚玉佩是她今早特意从母亲遗物中找出的仿制品,果然派上了用场。
商队进入北狄境内后,景色愈发荒凉。沈清沅透过面纱观察沿途哨卡布局,默默记下兵力部署。傍晚时分,远方出现要塞的轮廓,那就是北狄太子囚禁母亲的地方。
要塞守军对商队进行二次盘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乌先生俯视着商队,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当他看到沈清沅时,视线多停留了片刻。
陆衍暗中捏了捏沈清沅的手示意镇定。这时城门内驶出一辆马车,窗帘掀起一角,沈清沅看到母亲苏婉苍白的侧脸。苏婉也看到了商队中的女儿,眼中闪过震惊,随即微微摇头。
这个细微的互动没能逃过乌先生的眼睛。他缓步走下城墙,径直来到沈清沅面前。
“这位小姐看起来很面生,”乌先生用北狄语说,“不知可否赏脸共进晚餐?”
陆衍正要代答,乌先生突然伸手掀向沈清沅的面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要塞内突然响起警报声——一队中原骑兵出现在边境线上,显然是安西军的巡逻队。
乌先生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沈清沅迅速后退两步,故意踉跄摔倒。陆衍急忙扶住她,用北狄语惊呼:“小姐旧疾复发了!”
混乱中,商队头领过来打圆场:“乌先生,拓跋小姐身体不适,不如改日再叙?”
乌先生眯眼看了看边境线上的骑兵,又打量一番“虚弱”的沈清沅,最终点头:“那就请小姐好生休息。明日太子殿下设宴,期待二位光临。”
回到商队安排的客房,沈清沅立即摊开地图。她在要塞内部划出几个区域,根据母亲刚才的眼神暗示,重点圈出西北角的独立院落。
“乌先生起疑了,”陆衍关好门窗,“明天的宴会可能是试探。”
沈清沅写下:“必须今晚行动。母亲暗示西北角有密道。”
子夜时分,两人避开巡逻守卫摸到西北角院落。这里守备果然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正当他们发愁如何潜入时,一个侍女端着药碗从主屋出来,嘴里嘟囔着:“天天熬药,真是麻烦……”
沈清沅认出那药碗上的花纹是母亲常用的款式。她示意陆衍制造声响引开侍女,自己迅速查看药渣——是治疗心疾的方子,但其中多加了一味药性相冲的草药。
“有人在母亲的药里做手脚,”沈清沅写下,“这味药长期服用会损伤神智。”
陆衍面色凝重:“看来北狄太子不仅囚禁苏夫人,还想控制她的心智。”
这时院落侧门开启,几个仆人抬着箱子出来。沈清沅注意到他们搬的都是药材和医书,箱子上有太医院的标记。趁侧门还未关闭,她拉着陆衍闪身潜入。
院内比想象中宽敞,主屋亮着灯。沈清沅从窗缝望去,只见母亲苏婉正在灯下书写,手腕上还戴着那串珊瑚手链。她看起来清瘦了许多,但眼神依然清明。
苏婉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窗户。母女目光交汇的瞬间,苏婉迅速将一张字条压在砚台下,轻轻摇头示意女儿离开。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乌先生带着护卫径直走向主屋:“苏夫人,太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沈清沅和陆衍急忙躲到廊柱后。苏婉开门时故意碰翻花瓶,碎裂声掩盖了他们的动静。经过廊柱时,苏婉悄无声息地将一个小纸团弹到沈清沅脚边。
待他们走远,沈清沅展开纸团,上面是母亲熟悉的笔迹:“明日午时,粮仓火起为号。”
陆衍看过字条:“苏夫人有计划。我们先撤,明日见机行事。”
返回客房的路上,沈清沅将母亲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十年等待,终于离母亲这么近,她绝不会再让母亲独自面对危险。
次日清晨,商队头领送来宴会请柬。午宴设在要塞主厅,北狄太子将亲自接待各地来的商贾。陆衍和沈清沅准时赴宴,发现乌先生特意将他们安排在靠近主位的位置。
北狄太子举杯时特意看向沈清沅:“听说拓跋小姐身体不适,今日可好些了?”
沈清沅微微颔首,陆衍代答:“谢殿下关心,小姐已无大碍。”
宴会进行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士兵匆忙进来禀报:“粮仓起火了!”
北狄太子脸色一变,乌先生立即带人赶往粮仓。混乱中,沈清沅注意到母亲苏婉的座位空着。她与陆衍交换眼神,悄然离席。
按照母亲纸条上的提示,他们找到要塞后院一口枯井。井下果然有条密道,直通要塞外的小树林。当他们冲出密道时,正好看见苏婉驾着一辆马车赶来。
“上车!”苏婉喊道,“追兵马上就到!”
马车在荒原上疾驰,后方烟尘滚滚,北狄骑兵紧追不舍。苏婉一边驾驭马车,一边对女儿说:“清沅,母亲这些年一直在等你。”
沈清沅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泪终于落下。陆衍查看后方追兵:“这样跑不过骑兵,需要想办法拦截。”
前方出现一片胡杨林,苏婉驾车冲入林中。她熟悉这里的地形,很快甩开部分追兵。但乌先生亲自带领的精锐依然紧咬不放。
“穿过这片林子就是边境线,”苏婉指着前方,“但乌先生在河边设了埋伏。”
陆衍观察地形后提出方案:“我引开追兵,你们趁机过河。对岸有安西军接应。”
沈清沅坚决摇头,写下:“一起走。”
苏婉却突然调转马头:“不,你们走。我回去拖住他们,否则谁都走不了。”
“母亲!”沈清沅拉住苏婉的衣袖。
苏婉回头看着女儿,眼神温柔而坚定:“清沅,记住母亲教你的药方。陆衍是个好孩子,你们要好好的。”
说罢,她跳下马车朝追兵方向跑去。沈清沅想要追赶,被陆衍牢牢抱住。马车冲出胡杨林的瞬间,他们听见后方传来爆炸声——那是母亲随身携带的火药。
对岸的安西军骑兵及时接应,箭雨压制住了追兵。沈清沅望着浓烟升起的方向,无声痛哭。陆衍将她揽入怀中,发现她手中紧紧攥着母亲留下的字条。
字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活下去,比报仇重要。”
夕阳西下,马车驶入安西军驻地。沈清沅站在营门前久久不愿入内,目光始终望着北狄方向。陆衍站在她身旁,轻声道:“苏夫人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沈清沅转身看向他,眼中悲伤与决然交织。她取出纸笔,缓慢而坚定地写下:“该让北狄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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