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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借来的课桌不能歪


每周三的晚上七点,红星轧钢厂的喧嚣褪去,只剩下炉火的闷响和夜风的呼啸。

技术科的资料室,成了我每周一次的圣地。

这里没有灼人的火星,只有书卷和图纸上沉淀的油墨香气,以及苏晚晴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像雪后松针般的清冷气息。

“规矩我再说一遍,”她第一次带我进来时,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不准带任何纸笔进来,更不准带任何一张纸片出去。我讲,你听,能记住多少,是你自己的本事。”

我重重点头,心脏却因为她这份沉甸甸的苦心而微微发烫。

这哪里是规矩,分明是护身符。

在这个人人自危、谨言慎行的年代,私自向我这种“背景有问题”的人传授核心技术,一旦被捅出去,她的前途就全毁了。

不留任何书面证据,是她能给我的最大保护。

于是,每周三的夜晚,我便化身一块贪婪的海绵。

苏晚晴的声音清冷平直,却像一把最精准的手术刀,将复杂的机械原理层层剖开,露出最核心的骨架。

我不敢有丝毫分神,瞪大了眼睛,将她画在小黑板上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标注、每一个公差符号,都死死地刻进脑子里。

我的大脑仿佛一台高速运转的相机,疯狂地进行三维建模。

等回到那间漏风的锅炉房,我就着昏暗的灯光,凭记忆在捡来的包装纸背面,一遍遍地复现、推演,直到那些冰冷的线条在我的笔下拥有生命。

一个多月后的一晚,她在讲解一张复杂的泵体图纸。

“……要完整展示内部结构时,用全剖视图。当内外结构都需要表达,且形体对称时,用半剖视图。如果只是想表达某个局部的细节……”

“那就用局部剖视图,用波浪线或不规则曲线作为分界。”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资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晚晴讲课时从未抬起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那双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像探照灯一样直射我的眼睛。

“全剖、半剖、局部剖……这些术语,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忘了,她教我的都是最基础的识图画法,这些高度概括的专业术语,根本不是一个初学者该知道的。

我急中生智,挠了挠头,故作憨厚地搪塞:“之前在图书馆翻过几本旧杂志,好像看到过类似的说法,就……自己瞎猜的。”

她盯着我,眼神里的审视没有丝毫减弱。

良久,她才缓缓移开目光,淡淡地说:“继续。”

那一晚,她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但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后来我才听说,当晚她就去了图书馆,把管理员缠到深夜,翻遍了近几年的所有图书流通目录,却没找到任何一本与高等机械制图相关的书籍有我的借阅记录。

学到的知识如果不能变成生产力,那就是一堆废纸。

我把目光投向了我们锅炉房那条混乱不堪的生产线。

几十年来,老师傅们凭着经验和感觉干活,工具乱放,物料乱堆,一道工序做完,工人要绕半个车间去拿下一个零件。

我开始利用晚上的时间,悄悄为这条生产线绘制标准化的布局图。

我将每一台设备的位置、物料的流转路径、甚至每一个动作需要的工时都进行了估算和标注。

当我把这张画在硬牛皮纸上的图纸交给班长老刘——刘瘸子时,他叼着烟卷,斜着眼看我,满脸不信:“你个毛头小子,画几根线就能让产量上去?别是看书看傻了。”

我没多解释,只是说:“刘师傅,就按这个挪一下,没效果我给你端一辈子洗脚水。”

三天后,刘瘸子像见了鬼一样冲进我的小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得那条伤腿都站不直了:“神了!真的神了!以前一天干八个小时的活,现在五个小时就干完了!效率,效率至少提了快五成!”

这只是开始。

我发现锻锤缓冲片的硫化工序需要恒温加热,而旁边的退火炉每天都有大量的余热被白白排掉。

我立刻动手,设计了一条简单的导热管线,将退火炉的余热引到硫化槽。

就这样,一个需要专门烧煤加热的工序,实现了零能耗增产。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飞到了锻工班。

那天下午,锻工班的班长,那个壮得像头熊的陈大山,亲自找了过来。

他拍着我的肩膀,声音洪亮如钟:“好小子!你那个余热利用的点子,一个月给我们省下来的煤,够买十把新锤子了!锅炉房那地方人多嘴杂,不方便你‘搞研究’。我们锻工班那边有个空着的工具间,我做主,腾半间出来给你,让你正经干活!”

我看着他真诚又带着激赏的眼神,第一次在这个工厂里,感受到了被“专业”认可的尊重。

然而,连轴转的脑力劳动和体力活,迅速榨干了我的精力。

我越来越疲惫,眼窝深陷。

李春花大姐看在眼里,只当我又是熬夜苦读。

直到一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她大概是想给我提前开窗透透气,一推开食堂后厨的门,就看见了蜷缩在熄火的灶台边,怀里紧紧抱着一卷图纸睡着的我。

冬天的灶台只有一点点余温,我却睡得死沉。

我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记得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带着皂角香气的女士棉袄,厚实而温暖。

我愣愣地坐起来,发现我的工具箱里,还被悄悄塞了两个温热的煮鸡蛋,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李大姐歪歪扭扭的字:“娃啊,身子不是铁打的。”

那一瞬间,一股热流从眼眶直冲心底。

鸡蛋的温度,棉袄的香气,还有那句朴实无华的关心,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内心最深处那把叫做“孤单”的锁。

从被划定成分的那天起,我就像个漂泊的孤魂,走到哪里都是“外来者”。

可是在这一刻,我第一次感到,我好像……有家了。

我的“崛起”自然也引来了不一样的目光。

厂部大楼,周文彬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如铁。

“你很清楚他的背景。”周文彬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苏晚晴,你是个有前途的技术干部。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隐患’身上,甚至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去培养他,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会毁了你自己?”

我当然不在场,这些话是后来苏晚晴云淡风轻地提起的。

她说,她当时只是平静地看着周文彬的眼睛,回答道:“周厂长,我只教了他怎么看懂图纸,怎么更有效率地使用机器。如果连知识都要分阶级,那我们的工厂,永远也造不出世界一流的好机器。”

据说,两人不欢而散。

当晚,周文彬就派人突击检查了技术科资料室的借阅记录,企图抓住苏晚晴的小辫子。

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苏晚晴的名字下面,没有任何教材的借出登记。

她教给我的所有东西,竟然全凭她自己的记忆口述。

这个发现让周文彬这位铁腕厂长都微微动容,但他依旧没有松口,我在夜校的准入申请,依然被死死地压着。

真正的风暴,在一个月后到来。

厂里接到了一个极其紧急的军工任务:仿制一款新型军用无线电的承载支架。

上级只给了一张从原件上拓下来的图纸,模糊不清,关键尺寸缺失严重。

技术科组织了最强的力量,连续攻关一个星期,试制了三次,全部因为结构应力不达标而失败。

整个厂子的气氛都压抑到了极点。

那天晚上,苏晚晴破例找到了我的工具间。

她没有多说话,只是将那张已经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残缺图纸铺在了我的桌上。

只一眼,我的血液就沸腾了。

图纸虽残缺,但在我脑中,那些断裂的线条却开始自动延伸、链接、重组。

凭借着这一个多月疯狂学习积累的知识和脑海中的三维空间推演能力,一个完整的支架结构,在我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一夜,我没有合眼。

我用陈大山特批给我的废料,在角落里那台老掉牙的旧铣床上,用几块铁片和螺丝自制了一套简易卡具,一点一点地“磨”出了第一件样品。

第二天清晨,苏晚晴亲自拿着游标卡尺和塞尺进行检测。

当她报出最后一个数字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最大形位公差,控制在了0.15毫米以内。”

这个数字,比技术科那群专家用最新设备做出来的精度,还要高一个数量级。

她拿起那个还带着我体温的金属支架,转身走向科长办公室,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建议,让这个人参与到重点项目中来。”

三天后,我正式搬进了陈大山为我清理出来的半间工具间。

墙上,挂上了我绘制的第一张被正式编号的工艺流程图,图号:GS—GL—001。

我站在门口,看着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感觉像做梦一样。

也就在这三天里,厂部顶楼的会议室里,一份关于“青年工人提干试点人选”的名单正在被反复讨论。

其中一个名字,被厂长周文彬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

旁边,是他龙飞凤舞的批注:破格考察,慎用但可用。

名单确定的第三天,也就是我搬进新工具间的当天下午,整个车间的生产节奏依旧紧张有序,机油和钢铁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我正拿着卡尺,准备对第二批支架的毛坯进行划线,车间顶棚那几个蒙着厚厚灰尘的巨大扩音喇叭,突然发出了“刺啦”一声刺耳的电流噪音。

整个锻工车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几个黑洞洞的喇叭口。

这玩意儿,平时只在播放通知、或者进行全厂广播时才会响。

静默了足足三秒钟后,一个威严而又陌生的声音,从喇叭里清晰地传了出来,响彻了整个工厂的每一个角落。

“林钧。”

那声音只叫了一个名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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