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街头援手
男人虚弱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拒绝，就着她的手，张嘴咬了一大口。
甜腻的豆沙馅在口腔中迅速化开，糖分顺着食道滑下，他的脸色，终于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些。
虞可见状，又眼疾手快地拧开牛奶瓶盖，递到他另一只手里：“慢点喝，别噎着。”
男人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他接过牛奶，沉默地小口喝着。
虞可就这么蹲在他身边，耐心地等着他吃完了一整个豆沙包，又喝了半盒牛奶，看到他紊乱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您现在……好些了吗？”
男人抬起头，那是一张过分清隽的脸，只是此刻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看着虞可，那双原本涣散的眸子，此刻终于重新聚焦，里面映着她焦急担忧的脸。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男人的声音清冽，像山涧里初融的雪水，敲在虞可的心上，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谢谢……
这两个字，她有多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
好像全世界都在告诉她，她不配。
可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却因为一个豆沙包，对她说了谢谢。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将她拉回现实。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姜彤彤发来的信息。
【虞可！你到底在哪？盛总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轰的一声，虞可的脑子炸开了。
完了，盛檀肯定要发火了！
他特意让她多睡一会儿，结果她就真的迟到了这么久，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迅速站起身，也顾不上膝盖沾上的灰尘，急切地对那个男人说：“抱歉，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她看也没看，就把手里剩下的那个豆沙包和半盒牛奶，一股脑地塞进男人怀里。
“这些您拿着，如果还是不舒服，最好去医院看看！”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过身，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朝那辆黑色的宾利跑去。
男人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得一怔，怀里还抱着她塞过来的，带着余温的早餐。
他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恍惚间，只记得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和她匆忙转身时，从发间掉落在地上的一根发绳。
那是一根很普通的浅蓝色发绳，静静地躺在灰色的地砖上。
他俯身，修长的手指将它捡了起来，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
“等等……”
他想叫住她，问问她的名字。
可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发出一声轻微的引擎轰鸣，转瞬就消失在了街角。
车子绝尘而去，而此刻的盛氏集团顶层会议室，气氛已经凝重到能滴出水来。
盛檀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会议桌面。
整个集团的高层，几十号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噤若寒蝉。
张行站在盛檀身侧，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盛总，虞小姐可能……是路上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了……”
话还没说完，盛檀甚至没转头，只是一个冰冷的眼风扫了过来，张行剩下的话就全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后勤部席位上，艾米和李悦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被调来后勤，她们本以为再也看不到虞可的好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来。
李悦压低了声音，声音里满是嘲讽：“看来我们的虞小姐，现在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全集团的例会都敢迟到。”
艾米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张行：“说不定是仗着自己和张总助关系匪浅，觉得有人撑腰呢？”
她们自以为隐秘的窃窃私语，却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盛檀的耳朵里。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地扫向角落，那眼神犹如实质的冰锥。
盛檀正要开口，会议室厚重的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对、对不起，我迟到了……”
一道气喘吁吁的女声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虞可扶着门框，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盛檀盯着她看了足足两秒，那目光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理由。”
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像冰。
虞可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路上遇到一个低血糖的路人，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檀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所以你就把全集团的大会，抛在了脑后？”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平稳，但那里面裹挟的明显不悦谁都能听得出来。
虞可的心脏狠狠一缩，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无措。
“对不起……”
她能感受到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
完了。
他一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自己从这个项目里踢出去。
盛檀盯着她发顶那个小小的发旋，还有几根不听话的呆毛翘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的情绪无人能懂。
怒火当然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他烦她总是一副要哭的样子，更烦她这副样子偏偏让他……没办法真的下狠手。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
椅子被向后推开发出轻微的声响，却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心头一跳。
“会议暂停十分钟。”
他扔下这句话，看都没看底下那些战战兢兢的高管，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门口。
在经过虞可身边时，他脚步未停，一道低沉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擦着她的耳廓钻了进去。
“跟我来。”
虞可浑身一僵，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转过身，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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