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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急报·风雪赴边关


暖阁的烛火裹着暖意,把软榻旁的兰草纹地毯映得发亮。苏清晚半靠在谢珩怀里,指尖捻着本页边卷了角的江南话本,正读到“桃花坞里桃花渡”的句子,忽然被他掌心的小动作惹笑——谢珩没看话本,正用指尖在她手背画圈,画的还是那株总画歪的兰草,叶尖戳得她手痒。

“又在画你的‘歪脖子兰草’?”苏清晚侧头看他,见他指尖顿在她手背,耳尖泛着浅红,还嘴硬:“这次画得好,等回来咱们绣在帕子上,我绣叶,你绣花。”他说着,从袖中摸出块小墨锭,在话本空白页又补了两笔,结果兰草的茎画得比叶还粗,自己先笑了,“罢了,还是你教我,我怕绣出来像株草绳。”

苏清晚刚要拿过话本调侃,院外突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踏在积雪上的力道极重,像要把青砖踩裂。没等春桃应声,暗卫已掀帘闯进来,风雪裹着他的灰布袍角扫进门,雪粒落在暖阁的地砖上,瞬间化了一小滩水。他单膝跪地时,腰间的玄铁令牌“当啷”撞在地上,手里高举的密函封蜡还沾着未融的雪,火漆印上“军情急递”四个字红得刺眼。

“小侯爷!边关八百里加急!”暗卫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字字砸在人心上,“北狄破雁门,连下三城,镇北将军……力战殉国了!朝廷传旨,命您即刻领兵驰援!”

谢珩脸上的笑意像被风雪冻住,瞬间褪得干净。揽着苏清晚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掐得她腰侧微疼,却又在半秒后松了些——他总怕力气大了弄疼她,连此刻慌了神,都记得这点。他起身时动作快得带起风,玄色袍角扫过话本,书页“哗啦”翻到画兰草的那页,墨痕被风掀起的边角微微发颤。

接过密函的手指泛着凉,捏得蜡封“咔”地裂成两半。信纸展开的瞬间,他的瞳孔缩了缩,“北狄犯境”“镇北将军战死”“即刻驰援”的字眼像淬了冰的针,扎进眼底。指节一点点泛白,连指腹都因为用力,把信纸捏出几道深痕,喉结滚了滚,却没说出一个字——他怕一开口,就泄了那点藏不住的慌乱。

“清晚……”他转头时,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昨夜他还在跟她算去暖云庄的日子,说要带她去尝庄里新酿的梅子酒,说要在温泉边种她喜欢的兰草,此刻却要把满室的温柔,换成边关的风雪与刀剑。

苏清晚没说话,赤着脚踩过暖融融的地毯,快步走到他身边。她的脚刚沾地,就打了个轻颤——地毯外的地砖带着凉意,可她没顾上,只伸手轻轻覆在他攥着信纸的手背上。她的掌心带着暖阁的温度,一点点熨着他指尖的冰凉,连声音都轻得像怕惊着他:“我知道了,你别慌,先召集将领议事。”

谢珩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重得像要把她的温度刻进骨血里。他低头看她,见她眼底没了方才的笑意,却满是坚定,喉结又滚了滚:“你在府里待着,让春桃把暖炉都给你备上,别出门,别担心我。”

议事厅的灯火亮了一夜。谢珩换了玄色劲装,腰间系着将军府的虎头佩,站在沙盘前时,肩背挺得笔直,完全没了在暖阁里的软意。他手指点在雁门关的位置,指尖划过沙盘上的西路捷径,声音清晰得没半点犹豫:“明日卯时大军开拔,走西路,三天内必须到雁门与残部汇合。粮草由后营连夜筹备,伤员优先送回京城,军医营多带赤血藤和金疮药,都记清楚了?”

将领们躬身领命时,他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苏清晚端着盏温茶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他的狐裘披风,领口还沾着点赤血藤的药香。披风太长,拖在地上扫了点雪进来,她却没在意,只敢在门口站着,怕打扰议事。

回到内院时,妆台上已铺好了他的战袍。苏清晚正低头整理甲胄的左侧系带,指尖绕过冰冷的金属扣环时,动作慢得像在数针脚。她记得去年冬天,谢珩在军营演武时旧伤复发,夜里她替他解甲,看见那道深褐色的疤从腰侧延伸到肋骨,像条狰狞的痕。当时他笑着说“这点伤算什么,当年在雁门关,箭穿透了甲胄都没哼一声”,可她转身去倒药时,偷偷抹了把眼泪——她从不怕他是领兵打仗的将军,怕的是他总把“不疼”挂在嘴边,却把伤口藏在甲胄下,连疼都要自己扛。

“左侧系带要比右侧紧半寸,才护得住你的旧伤。”她轻声说,指尖在扣环上多绕了一圈,像是要把牵挂都缠进这冰冷的金属里。妆台角的素布包敞开着,里面的赤血藤片薄得能透光——是她昨天夜里挑着烛火切的,切坏了三片,才选出这些完整的。“这藤煮水喝能补气血,我问过太医,行军时喝最好。”她把布包递给他,指尖蹭过他的手背,“我给你带了蜜饯,怕你嫌苦,都装在你常带的那个描金小盒里了。”

谢珩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她的发间沾着赤血藤的药香,混着她常用的兰花香,是他闻了就安心的味道。苏清晚转过身,从衣襟里摸出羊脂玉平安扣——这是他送她的定情物,去年她染风寒时,总把它攥在手里,说“摸着它,就像你在身边暖着我”。此刻她把平安扣往他领口塞得再深些,指尖蹭过他温热的皮肤,连声音都轻得像怕被风吹走:“这玉暖,能替我暖着你的心口。你要是想我了,就摸一摸它——就像我在跟你说‘谢珩,我等你’。”

谢珩突然攥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平安扣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力、沉稳,隔着薄薄的衣料和温润的玉,传到她的指尖,一下下,像在回应她的话。“清晚,你听。”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格外坚定,“我的心跳会带着它,带着你的温度,一直跳下去。等我平定北狄,就把它还给你——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把它系在咱们孩子的领口,让它也暖着咱们的小娃娃。”

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不是哭离别,是哭他把“回来”说得这么具体,具体到要一起给孩子系平安扣,具体到要把这份牵挂延续下去——让她觉得,这场离别不是“未知的等待”,是“有归期的约定”。

卯时的梆子声终于撞破了晨雾,院外传来大军集结的号角,雄浑的声音裹着风雪,穿透了清晨的寂静。谢珩最后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温柔被坚毅盖着,却在转身的瞬间,指尖又回握了她一下——像是要再攒点她的温度,好带往千里之外的边关。

苏清晚站在廊下,手里攥着他刚才换下的暖手炉。炉身的温度正一点点散下去,就像他刚才抱她时的温度,她把炉身贴在脸颊上,凉得她鼻尖发红,却没抬手擦眼泪——怕错过他可能回头的瞬间。风雪扑在她的发间,把发丝粘在脸颊上,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融进风雪里,玄色劲装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他每次送她回房时,站在廊下挥着手说“清晚,早点睡”的模样。

将军府的灯笼在风雪里晃啊晃,灯笼上的兰草纹是她去年亲手绣的——当时她还笑着说“要让咱们的灯笼,比京里任何一家的都好看”。此刻那兰草纹在光里忽明忽暗,像她的心:悬着,却又格外坚定。她对着风雪里的方向,轻声说:“谢珩,我等你。等你回来,咱们的话本还没读完,你画的兰草还没绣完,暖云庄的梅子酒,还等着咱们一起尝呢。”

风雪还在落,可她知道,他的心跳里有她的平安扣,她的手里有他的暖手炉——这场离别,从不是“分开”,是“暂时的并肩”:他在边关守着山河,她在将军府守着家;他等着平定北狄的胜利,她等着他平安归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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