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大佬，您听我狡辩！
第30章 大佬，您听我狡辩！
“昨夜，执法堂截获一封自异界裂缝送出的妖魔密信，信中罗列了一份潜伏在我江城武校的接应者名单，而排在首位的名字，便是——陈凡！”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整个广场数千名师生的呼吸都在瞬间凝滞。
无数道目光，震惊、怀疑、鄙夷、愤怒，像淬了毒的利箭，齐刷刷地射向队伍角落里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
陈凡！
那个出了名的修炼废柴，全校公认的吊车尾，竟然是妖魔安插的卧底？
不等众人从这惊天消息中回过神，高台上的莫长老眼中寒芒一闪，手中早已捏着的一枚惨白色骨符骤然亮起。
他屈指一弹，骨符无声无息地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气，如附骨之疽，跨越百米距离，瞬息之间便钻入了陈凡的眉心。
“污名印！是执法堂最霸道的精神烙印！”有见多识广的学生失声惊呼。
刹那间，天旋地转。
陈凡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拽入无边炼狱。
无数扭曲而真实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上演：阴暗的祭坛上，他正五体投地，虔诚地跪拜着一尊不可名状的异界邪神；觉醒大阵的核心枢纽前，他狞笑着亲手埋下一枚引爆符，准备将所有天才的未来毁于一旦；鲜血淋漓的走廊里，他手持利刃，狞笑着屠戮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同窗，他们的哀嚎与求饶，竟成了他耳中最美妙的乐章……
每一帧画面都带着无法抗拒的真实感，情感、气味、声音，甚至连利刃刺入血肉的触感都清晰无比。
这是“污名印”的恐怖之处，它并非凭空捏造，而是勾动人心底最深处的阴暗与恐惧，将其放大、扭曲，最终让受术者自己都深信不疑。
这股精神洪流太过凶猛，专攻心防薄弱者，几乎无人能挡。
陈凡的身体剧烈一僵，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滚滑落，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眼中的清明被恐惧与混乱所取代，仿佛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十恶不赦、双手沾满鲜血的叛徒。
“不……不是我……”他想辩解，但那些画面带来的负罪感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踉跄着向前两步，双腿一软，在全校师生鄙夷的注视下，“扑通”一声，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
他的身体抖如筛糠，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无尽的悔恨：“对……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我真是妖魔的卧底……我罪该万死！”
他涕泪横流，用头一下下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丝内心的煎熬。
“人渣！”
“败类！枉我们还与你同窗！”
“杀了他！清除叛徒！”
周围学生的愤怒被他这番“真情流露”的忏悔彻底点燃，指责与咒骂声浪滔天。
高台之上，莫长老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笑意。
“终于……入局了。”他心中暗道。
只要陈凡亲口认罪，坐实了这桩铁案，他便能顺理成章地接管觉醒大阵的防务，完成自己真正的图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铁案即将铸成之际。
跪在地上，看似已经精神崩溃的陈凡，其内心深处却有一道清明如镜的意识在疯狂运转。
“‘污名印’的根基，是利用虚假的记忆烙印，引动外界所有人的‘认定’，再通过这股庞大的集体意识压垮我的心防……反过来说，只要外界的‘认定’出现逻辑悖论，这股力量就会不攻自破！”
“如何制造悖论？很简单……如果我先一步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彻底坐实一个‘我是坏人’的标签，让它成为一个既定事实，那么，当这个‘事实’被人以审判的口吻说出时，就会因重复而显得荒谬，甚至让审判者本身显得可笑！”
“我罪该万死！”这句话，在他跪下的瞬间，就不再是忏悔，而是一个引爆一切的支点！
陈凡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
他将刚才那句撕心裂肺的“我罪该万死”在意识深处强行进行反向锚定，赋予其全新的定义：“我，陈凡，是一个卑微到对这个世界毫无任何威胁的蝼蚁。”
紧接着，他叠加了第二层更为霸道的信念：“任何试图给我这种蝼蚁强加滔天大罪的人，其行为本身就是一场滑稽的闹剧，必将自取其辱！”
异变，突起！
高台上的莫长老正享受着掌控全场的快感，他清了清嗓子，正欲义正辞严地宣布对陈凡的裁决。
可话到嘴边，他忽觉喉头涌上一股无法抗拒的腥甜，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篡夺了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到最大，用尽全身力气，当着全校数千师生的面，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
“我才是妖魔细作！我妄图篡改觉醒阵法，断送江城未来！我该被千刀万剐，逐出宗门！”
话音落下，整个广场死寂无声，连风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莫长老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双眼因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暴突，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他根本没想这么说！
这番话就像是从另一个灵魂深处冒出来，借他的口说了出来！
“啪！”
一声脆响，他胸前那枚作为法器核心的骨符应声碎裂，化作一捧毫无灵性的灰烬，从他指间飘散。
更让他亡魂皆冒的是，他腰间代表着无上权力的“执法长老”令牌，竟自动脱落，上面的四个鎏金大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转而浮现出两个灰暗的字迹——“嫌疑”。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搞蒙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台上状若疯魔的莫长老，又看看地上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少年。
陈凡依旧跪在地上，抬起一张挂满泪痕的脸，用一种快要吓晕过去的哭腔，怯生生地望着台上的莫长老：“大……大佬……我……我真的只是个无辜的群众……您……您别用这种方式逼我狡辩啊……我胆子小……”
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此刻落在众人眼里，简直是无辜到了极点。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宽大的校服袖口中，一本封面破旧、毫不起眼的册子正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书页无风自动，翻开的第一页上，用古老的朱砂墨迹写着一行小字：“言卑者，命贵；辞弱者，势强。”正是《言灵残卷》。
与此同时，在武校广场地下数百米深的一条秘密通道内，一个身穿灰布麻衣，面容普通的少年“阿木”，平静地关闭了面前一个记录着广场上一切画面的光幕。
他轻声低语，像是在对谁汇报：“第八次成功规避，目标精神锚定能力再度增强……他不是灾星，他就是‘规则’本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广场上空，因莫长老施法而汇聚的阴云悄然散去。
雨过天晴，一道极淡、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倒悬符文，如一道划破苍穹的无形伤疤，在天际一闪而过，其遥遥指向的，正是那道尚未完全闭合的异界裂缝。
这一夜的喧嚣终将过去，但江城的黎明，才刚刚拉开杀伐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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