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第48章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话音落下，天台上的风仿佛都凝固了。

清除。

这个词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抵在陈凡的喉咙上。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或者流露出任何一丝抵抗的念头，那些停在楼梯口的特种人员就会在零点零一秒内将他射成筛子。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更害怕的是，自己会因为这份恐惧，脱口说出那句最致命的话——“我死定了”。

他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尝到血腥味，将那句话堵在喉咙里。

“别逼他！”林清雪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护在陈凡身前，灵台境巅峰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绽放，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开来。

她死死盯着赵无极，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是天灾，他只是个被自己能力困扰的学生！”

赵无极看着如临大敌的少女，眼神中古井无波，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身后的陈凡，语气缓和了些许：“林同学，让开。这不是威胁，是告知。EX级天灾的应对预案，第一条就是隔离观察，第二条才是物理清除。我给了他选择，已经是最大的权限。”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锐利：“陈凡，你的能力已经开始‘外溢’了。四校联赛，你的一句话让北冥武校教官陆沉舟心魔铃反噬，三名精英队员当场精神崩溃。刚刚，你又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三名身经百战的开脉境镇守者陷入自相残杀。你真的觉得，这还是你能控制的范畴吗？”

陈凡浑身一震，脸色愈发苍白。

他无法反驳。因为赵无极说的，全都是事实。

赵无极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再这么紧逼下去。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需要一个答案。这期间，你的所有行为都将被监控。”说完，他转身，沉稳地走下天台，留给两人一个不容置疑的背影。

清晨七点，江城训练基地，地下三层，特级隔离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楚红药戴着无菌手套，眉头紧锁，翻阅着面前三份截然不同的脑波图谱。

它们属于昨天在天台上陷入内斗的三名镇守者。

“所有人在失去意识前，都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和灵气逆流，峰值堪比走火入魔……但奇怪的是，他们的经脉完好无损，身体也没有任何外伤痕迹。”

她调出天台的监控回放，画面被放大了数倍。

她清晰地看到，在整个冲突爆发前，陈凡全程躲在掩体后，唯一做出的攻击性行为，就是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话。

而他的对手，却像是听到了魔鬼的呓语，接二连三地失控。

“这不是直接的灵气攻击……更像是……‘信念污染’。”楚红药低声自语，这个词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

她仿佛看到一种无形的病毒，通过语言传播，直接感染对手的战斗意志。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行色匆匆地递来一份紧急报告：“楚队长，又有新情况。昨天在现场观战的学生里，有五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轻度幻听和焦虑症状，心理评估显示，他们对‘战斗必胜’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楚红药猛地合上文件夹，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必须立刻上报最高安全委员会——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正在扩散的精神瘟疫！”

上午九点，城市上空三万米，某处隐蔽的同步轨道观测站。

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只有数据流动的光芒在闪烁。

赵无极将一份经过三重加密的报告上传至军方内部的“天枢部”最高系统。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个猩红色的权限提示框。

【目标ID：江城—0731—陈凡，威胁等级评估更新……判定为‘认知级影响源’，监控序列由A级提升至S级。】

赵无极摘下挂在耳边的微型通讯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走到舷窗边，望着下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上，缓缓升起的朝阳，喃喃自语：“一个人，仅仅依靠‘说反话’，就能兵不血刃地瓦解三支精英战队……这已经不是战术了，这是对我们现有武道体系规则的降维打击，一个行走的规则漏洞。”

滴滴——

通讯器突然响起，一个经过加密处理的机械合成音传来：“命令已下达——两周后，‘百校演武’，取消原定计划，将目标直接投入最高烈度的‘无限制战区’。天枢部需要极限压力下的完整数据。命令：不计代价，测试其极限。”

中午十二点，江城武校，天台。

林清雪找到陈凡时，他正一个人蹲在天台边缘，手里捏着半块干巴巴的面包，眼神涣散地啃着。

“你在干嘛？”林清雪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陈凡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在试验……试验我到底能不能控制那句话。”

他低下头，对着手里的半块面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近乎虔诚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今天运气肯定特别好，绝对不会再出任何幺蛾子了。”

话音刚落。

“咔嚓——”

头顶上方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支架，毫无征兆地断裂了。

一个维修工忘在那里的一整包工具“哗啦”一声砸了下来，精准地将陈凡手里仅剩的面包连同他放在旁边的一整袋零食，全部砸进了楼下的露天垃圾桶里。

“……”

陈凡维持着那个姿势，呆滞了足足三秒。

他缓缓抬起头，对着林清雪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看吧，它连我自己都坑。”

那副模样，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林清雪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你不需要为他们的崩溃道歉。无论是陆沉舟，还是那些镇守者，他们的问题，从来不在你的嘴里。”

她看着陈凡迷茫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而在他们自己的心里。你的话，只是点燃了他们心中本就存在的炸药。”

下午三点，北冥武校，地下密室。

陆沉舟盘坐在数十片残破的心魔铃碎片中央，脸色苍白如纸，但双眼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他体内的灵气依旧混乱如麻，每一次运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一名同门师弟忍不住劝道：“师兄，算了吧。那小子不过是运气好，恰好克制了你的心魔铃而已，不值得你如此……”

“你不懂！”陆沉舟猛然睁眼，瞳孔中泛起骇人的血丝，一声怒喝打断了对方，“你们根本不懂！他让我听见的，不是幻觉，是我内心最恐惧的一切——是师尊的失望，是同门的嘲笑，是我此生武道之路彻底沦为一个笑柄！”

他一掌狠狠拍在身旁的石柱上，坚硬的岩石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如果任由这种不需苦修、不凭实力，只靠一张嘴就能获胜的‘伪胜之术’横行于世！百年之后，谁还肯日复一日地打熬筋骨？谁还会相信汗水与热血的价值？！”

陆沉舟站起身，眼中杀意沸腾。

“我要让他站在真正的、无可匹敌的强者面前！我要亲眼看看，当绝对的力量碾碎一切阴谋诡计时，他的嘴，还能不能救他！”

傍晚六点，江城西郊，废弃气象站。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但内部的自动监测系统仍在忠实地运行着。

屏幕上，代表城市灵气波动的曲线图平稳如常，但一条此前从未出现过的信号波形，却在以一个微不可察的频率，缓缓攀升。

一台老旧的针式打印机突然“吱呀”作响，缓缓吐出一张纸条。

上面只印着一行冰冷的文字：“警告：未知因果扰动指数已突破安全阈值。”

与此同时，走在回家路上的陈凡，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猛地抬头，望向远处一栋商业大楼的楼顶，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狂跳。

他仿佛听见了，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模糊而混乱的低语。

风，带着城市的喧嚣，掠过他的耳畔。

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声：“不会吧……这么远的距离，应该影响不到任何人了才对……”

就在他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

千米之外的商业大楼楼顶，一名正在边缘执行警戒任务的巡逻武者，突然双腿一软，毫无征兆地踉跄跪地。

他抱着头，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口中开始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句话，一句陈凡在十分钟前与林清雪在天台交谈时，脱口而出的台词：

“我真的……我真的只是怕死而已啊……”

这一刻，陈凡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猛地转身，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拼命狂奔。

一个令他亡魂皆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炸响：

它……已经不再需要我‘说’出来了。

它开始自己……生效了？

这个世界，似乎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记录。

在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角落里，类似这种无法解释的“因果扰动”现象，并非没有先例。

只是有关它的一切，都早已被列为最高机密，深埋于最黑暗的深处，静静等待着某种宿命的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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