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月黑风高夜
山洞里,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映照着两张截然不同的脸。
陈默和周伯通面前,各摆着一个粗陶大碗。
周伯通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两个碗都斟满,那琥珀色的酒液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果香,光是闻着就让人有些醺然。
他正要端碗痛饮,一只手却横过来,按住了他的碗沿。
“前辈,等等。”
陈默的声音平静,脸上却挂着一种故作严肃的表情。
“咱们江湖儿女,喝酒,得有规矩。”
“光这么喝,没意思。”
“哦?还有规矩?”
周伯通的眼珠子立刻亮了,凑过来,满脸都是好奇。
“什么规矩?好不好玩?”
“当然好玩!”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带着几分神秘。
“这规矩叫‘行酒令’,也叫‘酒桌游戏’。咱们一边玩,一边喝,输了的罚酒,岂不快哉?”
“游戏?好啊好啊!快说怎么玩!”
周伯通的全部注意力瞬间被勾了过去,兴奋地搓着手。
上钩了。
“这第一个游戏,简单,叫‘我做你喝’。”
陈默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始了他的忽悠大业。
“就是我做一个动作,你要是做不出来,就得喝一大口。”
“比划动作?这个我拿手!”
周伯通一拍胸脯,内力激荡,震得山壁上的尘土簌簌直落。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陈默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将大拇指和中指搭在一起。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安静的山洞里回荡,甚至盖过了篝火的爆裂声。
“来,前辈,您请。”
陈默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伯通愣住了。
他低头看看陈默的手指,又看看自己的手,满脸都是迷惑。他学着陈默的样子,将布满老茧的大拇指和中指用力一搓。
“呲……”
一道沉闷的摩擦声。
没声音。
他又试了一次,依旧没有声音。
他不信邪,换上左手,随即左右开弓,两只手的手指搓得飞快,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可就是发不出那种干脆利落的爆响。
这无关内力,无关招式,纯粹是一种现代人从小玩到大的肌肉记忆和发力技巧。
“这……这是什么名堂?什么古怪功夫?”
周伯通急得额头冒汗,脸都憋红了。
“前辈,您做不出来。”
陈默笑眯眯地端起自己的碗,只是用嘴唇沾了一下酒液,算是意思到了。
“该喝酒了。”
“喝就喝!”
周伯通倒是个输得起的爽快人,端起大碗,“咕咚”就是一大口。浓烈的酒液入喉,他双眼一亮,咂咂嘴。
“好酒!再来!”
陈默心中一喜。
计划通,第一步。
“这第二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
陈默放下碗,继续抛出诱饵。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说实话。你要是不想说,也行,那就喝三大口。”
“问问题?这个简单!”
周伯通一挺胸膛。
“我老顽童一生光明磊落,没什么不能说的!你问!”
陈默眼珠一转,抛出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问题。
“前辈,你被黄药师关在桃花岛的那十五年,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骂过他?”
这个问题,精准地踩在了周伯通的痛点上。
他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辩解。
“我……我那是跟他闹着玩……切磋武功……不算骂……”
“那就是有了。”
陈默一拍手,下了定论。
“前辈,您看,您这就不是真心话了。罚酒,罚酒!”
“好好好,我喝!”
周伯通被戳中心事,也不再抵赖,端起碗,“咕咚!咕咚!咕咚!”连灌三大口,眼神开始透出几分迷离。
接下来的场面,完全进入了陈默的节奏。
他将前世酒桌上那些登峰造极的劝酒游戏轮番上阵。
什么“逢七过”。
什么“数青蛙”。
什么用石子玩的“猜大小”。
这些游戏对心思单纯、逻辑一根筋的周伯通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他被那些新奇的规则绕得晕头转向,玩得兴高采烈,也输得一塌糊涂。
一坛珍贵的猴儿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了底,其中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到了后半夜,周伯通已经满脸通红,舌头都大了。
“好……好小子……你……你真好玩……比我那郭靖兄弟……还好玩……”
他一边说,一边打着响亮的酒嗝。
“前辈,您才是海量。”
陈默嘴上恭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又给他倒满了最后一碗,眼神却始终警惕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来……喝……我们……我们明天就去把那《九阴真经》……偷出来……刻在……刻在全天下的墙上……好不好玩……嗝……”
周伯通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说着说着,他脑袋一歪,手里的酒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整个人靠着冰凉的山壁,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
睡着了。
陈默没有立刻动。
他静静地坐着,等了足足一刻钟,甚至还低声叫了两句“前辈”。
确认周伯通是真的睡熟了,鼾声平稳悠长,而不是在装睡逗他玩。
他这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站起身,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山洞口。
洞外的月光,清冷如水,将地面照得一片银白。
陈默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鼾声如雷的周伯通,火光下那张毫无防备的苍老睡脸,让他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刺痛了一下。
一丝不舍和愧疚,无声地浮现。
这老头儿虽然疯癫,但心思纯净,待他也确实没话说。
“唉,老顽童,对不住了。”
陈默在心里默念。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世界是‘好玩’,我的世界是‘活着’。也谢谢你救了我!有缘再见吧。”
说完,他眼中的那点犹豫瞬间被决绝取代。
他不再迟疑。
一股气流自丹田涌起,在体内按照一个全新的、诡异的路线运转开来。
《泥鳅功》。
一股奇妙的感觉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骨头的支撑,变得异常柔软,每一个关节都充满了滑顺的油腻感。
他将这股劲力与《神行百变》的法门融合。
下一刻,他整个人俯下身,没有发出任何破空声,就那么贴着地面滑了出去。
一道无声的影子。
这一次,他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他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朝着远离中原,人烟最稀少的方向,一路狂奔。
月黑风高夜,正是跑路时。
他一口气跑了不知道多久,跑了多少里路,直到体内的内力被压榨得一干二净,双腿的肌肉开始发出灼烧般的酸痛,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才终于停下。
他扶住一棵造型奇特、树皮粗糙的大树,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不知疲倦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幽幽叫声。
他抬头望天,月亮早已被头顶浓密的树冠遮蔽,连一丝光亮都透不下来,根本辨不清方向。
跑了这么久,应该安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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