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毒蛇与鹰

李怜容那个“落英”的口型，让林以棠瞬间明白——这个女人不仅知道她重生，还知道她前世最痛苦的记忆。

“怜容姑娘，久仰大名。”傅云堇的声音冰冷得能冻死人，他站在林以棠面前，如一道屏障。

李怜容笑容依旧甜美：“傅公子客气了。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傅云堇的身体微微颤抖，林以棠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意。

“是啊，上次见面，你死得很惨。”傅云堇的话语轻描淡写，但杀意毫不掩饰。

周围的贵女们感受到这股诡异的气氛，纷纷后退。皇后也皱起了眉头。

李怜容却毫不畏惧，反而凑近了些：“傅公子真是健忘，明明是你求着我不要杀她，跪在我面前的样子，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呢。”

“你——”傅云堇几乎要扑上去。

“傅公子，李姑娘。”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吕伯先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笑呵呵地说，“以棠刚才弹琴用力过度，有些不适，我这就带她回府休息。”

说着，他轻轻扶住林以棠的胳膊：“走吧，孩子。”

林以棠感激地看了舅父一眼，向皇后告辞。

“去吧。”皇后挥挥手，“年轻人要注意身体。”

临走时，李怜容在她耳边轻声道：“明日午时，城外十里亭，我等你。”

马车里，吕伯先收起了刚才的笑容。

“那个女人是谁？”他的声音严肃，“还有傅云堇，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刚才那种杀意，不是一般的恩怨能解释的。”

林以棠沉默良久。她知道不能再隐瞒了，至少不能对舅父隐瞒。

“舅父，如果我说，我能预知未来，你信吗？”

吕伯先眯起眼睛：“说来听听。”

林以棠深吸一口气，决定用“预知梦”来解释一切：“从十二岁开始，我就经常做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我嫁给了傅云堇，父母死了，大哥失踪了，最后我也死了。而杀死我的人，就是刚才那个李怜容。”

吕伯先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继续说。”

“梦里，傅云堇是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为了保护我，故意疏远我，让我以为他不爱我了。李怜容趁机挑拨离间，最终害死了我。”林以棠的声音有些颤抖，“舅父，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我不敢赌它不会成真。”

“所以你才拒绝嫁给傅云堇？”

“对。可是今天我发现，傅云堇和李怜容的反应都不对。他们好像也"记得"梦里的事情。”

吕伯先沉思良久：“如果你的梦是真的，那么傅云堇对李怜容的恨意就说得通了。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

“舅父的意思是？”

“李怜容的出现绝非偶然。她既然害过你一次，这次来必然还有所图。而傅云堇，虽然手段可恶，但至少他想保护你。”吕伯先看着外甥女，“以棠，有时候我们需要选择一个相对不那么坏的恶魔。”

回到府中，林以棠刚进院子，就看到傅云堇坐在她房间的台阶上。

“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傅云堇站起身，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林以棠在三步外停下。

傅云堇第一次在她面前撕下了所有伪装，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疯狂：“棠棠，李怜容是敌国细作。前世就是她设局害死了你的父母兄长，并最终导致了你的死亡。”

“我知道。”

“你知道？”傅云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果然记得前世。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近沈万安？为什么要拒绝我？”

“因为我不想再重复前世的错误。”林以棠冷冷地看着他，“我该怎么信你？信一个算计我家人，操控我人生的你？李怜容是毒蛇，难道你就是能救人的雄鹰吗？傅云堇，你的守护，太令人窒息。”

傅云堇被她的话刺痛，他痛苦地低吼：“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留在我的身边！无论用什么手段！”

“就算让我生不如死？”

“只要你活着！”傅云堇的眼中闪烁着疯狂，“棠棠，我可以给你自由，给你想要的一切，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这是我唯一的底线。”

林以棠看着这个偏执到疯狂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前世她爱过他，但这一世，她只觉得可怕。

正在这时，翠竹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姐，不好了！二房的以芙小姐从马车上摔下来了，腿断了！”

林以棠立刻看向傅云堇，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是你做的。”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傅云堇没有否认：“她今天想害你，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所以你就要替我清除一切威胁？”林以棠的声音在颤抖，“傅云堇，你这不是保护，这是杀戮！”

“那又如何？”傅云堇的眼神越发偏执，“为了你，我可以杀遍天下人！”

林以棠被他的疯狂吓到了，她后退几步：“你走，现在就走！”

傅云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纵身翻墙离去。

林以棠瘫坐在台阶上，她发现自己低估了傅云堇的疯狂。这个男人为了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翠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林以棠强撑着站起来，“我们进屋吧。”

回到房间，她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封信。展开一看，是李怜容的字迹：

“想知道你父母前世真正的死因吗？明日午时，城外十里亭。——一个同样失去所爱的人”

林以棠握紧信纸，心中波涛汹涌。李怜容知道什么？她父母的死，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窗外夜风阵阵，林以棠彻夜未眠。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次日午时，林以棠独自来到城外十里亭。

这里是官道上的一个驿站，平日里商旅往来频繁，但现在正值午休时分，显得格外冷清。

李怜容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换下了昨日的华服，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看起来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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