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杀人诛心！
“把他交给你？”
傅云堇握着刀的手，没有动。
他看着林以棠，试图从她平静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但他失败了。
她的脸，像一潭死水，没有恨，没有怒，甚至没有悲伤。
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麻木。
这样的她，比刚才那个想要杀了他的她，更让他心慌。
“你要怎么处置他？”傅云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不劳傅公子费心。”林以棠的语气，疏离而又客气，仿佛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我自有我的办法。”
她说完，不再理会傅云堇，而是径直走到沈万安面前。
沈万安看到林以棠回来，以为自己得救了，脸上立刻又堆起了讨好的笑容。
“林小姐，我就知道你最心软了！你快劝劝他，他要杀我！”
林以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她缓缓地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几块她之前扔下的碎银子。
她将银子，一块一块地，重新放回自己的荷包。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看着沈万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极冷的弧度。
“你不是说，我用几两银子打发你，是羞辱你吗？”
“好啊，那我就不羞辱你了。”
“这钱，我收回了。”
沈万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你什么意思？”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意思就是，”林以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杀你，也不会给你钱。”
“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割掉你的舌头，再把你扔到这荒山野岭里。”
“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听在沈万安的耳朵里，却比傅云堇那冰冷的刀锋，还要让他感到恐惧。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林以棠这番话，是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沈万安彻底崩溃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脸上充满了惊骇欲绝，“林以棠！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毒妇？”林以棠笑了，“多谢夸奖。”
她转头，看向一旁已经完全看傻了的林修文。
“大哥，劳烦你，帮我个忙。”
林修文张了张嘴，看着自己这个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妹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真的要……”
“他该死。”林以棠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但是，让他这么痛快地死了，太便宜他了。”
“他毁了我的希望，那我就要毁了他的一切。”
林修文看着妹妹眼中那化不开的冰冷，心中一叹。
他知道，今夜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妹妹。
那个曾经天真善良的侯府千金，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只为复仇的恶鬼。
“好。”林修文点了点头，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他走向沈万安。
“不！不要过来！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伴随着骨骼被挑断的声音，和鲜血喷溅的画面，破庙里的其他难民，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
林以棠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沈万安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除了抽搐和发出嗬嗬的声响，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抗，她才转过身。
她的目光，落在了傅云堇的身上。
那个男人，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和心疼。
心疼？
林以棠觉得可笑至极。
他有什么资格心疼她？
把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不就是他吗？
“傅云堇。”她缓缓开口，“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傅云堇的身体，微微一震。
“你说。”
“你帮我，扳倒林仲远，为我爹娘报仇。”林以棠的声音，平静而又清晰，“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亲手杀了你。”
“作为交换，”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傅云堇的心上，“在报仇之前，我不会再寻死，也不会再对你动手。”
“我会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我们的仇人，一个个地，下地狱。”
“然后，再送你下去，跟他们团聚。”
这，就是她的交易。
用他的命，来换取暂时的合作。
何其残忍，又何其公平。
傅云堇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林以棠以为他不会答应。
然而，他却笑了。
那笑容，带着无尽的苦涩和释然。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哪怕最后是死在她的手里，又何妨？
他这条命，本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能死在她手上，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得到了他的承诺，林以棠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破庙。
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周身的半分寒意。
林修文处理完沈万安，也跟了出来，他走到傅云堇身边，神情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兄，你……唉！”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三人重新上路。
只是这一次，队伍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更加冰冷。
林以棠和傅云堇，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隔着三步的距离。
这三步，是盟友之间的距离。
也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们不再有任何交谈，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傅云堇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像一个最忠诚的影子，守护着她，也等待着她最后的审判。
他们走了很久，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走出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山路，来到了一个繁华的镇子上。
镇子名叫“望京镇”，是通往京城的最后一个大镇。
三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准备休整一番，再做打算。
然而，他们刚一进客栈大堂，就听到邻桌的几个江湖人，正在唾沫横飞地谈论着一件轰动了整个武林的大事。
“你们听说了吗？北州那边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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