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变
他们都知道!
或许,在三表姐进程府大门时,他们也都知道了三表姐必死的下场。
徐徽泠将脸埋在湿帕子中,周身被寒气包裹着,全身冰凉。
“姑娘,您怎么了?”玉箫担心地叫道。
徐徽泠深吸着气,冰冷的气从鼻腔钻入,她身上的寒意更甚。
她抬头,把帕子递给玉箫,起身走到廊下。
深秋的夜,浓黑如墨,寒气逼人。
银笙拿着披风出来,想要给她披上,却听她问道:“银笙,你觉得这像什么?”
“什么?”银笙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环顾黑沉沉的四周。
“像棺材!”
青云巷。
徐徽泠轻车熟路地来到沉昭的书斋。
沉昭坐在书案前写信,头也不回地道:“坐。”
徐徽泠坐下,安静地等着。
沉昭写完信,交给觅真,到徐徽泠对面坐下。
他打量着她的神情,“昨日你去傅三姑娘坟前祭拜了。”
“是。”徐徽泠平静地回道:“先生既知我三表姐不行了,该早些告诉我,我也能去送三表姐一程。”
“你在怪我?”沉昭在她无悲无喜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不由得皱眉。
“没有,这是我三表姐的宿命,怪不了先生。”徐徽泠道。
沉昭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以前我问过你,若是和太子等人作对,你害怕可以离开。”
“今日我再问你一遍,你害怕的话,现在离开也不迟。”
“我为何要怕?”徐徽泠陡然笑道:“到最后,都得死。”
沉昭也笑了一笑,“你说的是,到最后,都得死!”
徐徽泠话锋陡然一转,“如何才能程家人先死?”
沉昭没有惊讶,慢声道:“太子,程家,徐家,傅家,如今是一体的,对付坚固的东西,从里面着手胜算更大。”
徐徽泠垂眸凝思。
沉昭也不再言语。
半晌,徐徽泠又问道:“九殿下又当如何?”
沉昭道:“九殿下可做最锋利的宝剑,直击要害。”
“但前提是,这把宝剑要为我们所用,还能保证一招毙命。”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赐教。”徐徽泠向他施礼,“我先告辞。”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沉昭叫住她:“徐姑娘,你若是难过,可以在我这里哭一哭。”
徐徽泠偏过头,但没有转身,“等我见到我三表姐再哭吧。”
沉昭怔住了。
徐徽泠慢慢走出去。
觅白进来纳罕道:“先生,徐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傅三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沉昭僵直的目光垂下。
“她变得和我一样了。”
徐徽泠来到玉鸾街,仰头看见李长昀站在露台上,踏雪在旁边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掩嘴娇笑。
徐徽泠向李长昀颔首,走进揽月楼,来到露台。
“徐二姑娘酒醒了?”李长昀淡笑道。
“昨日让殿下见笑了。”徐徽泠伸手,玉箫把一张银票放在她手上。
徐徽泠双手奉到李长昀面前,“昨日醉酒离去,忘了结账,臣女特来奉上酒钱。”
李长昀看了看她手中的银票,没有接。
踏雪笑道:“徐二姑娘,昨日的酒钱,殿下已经付了,不用你付。”
徐徽泠转身面向踏雪,“既然殿下帮付了,这点银钱,踏雪姑娘就拿去买点钗环,还望踏雪姑娘不要嫌弃。”
“这……”踏雪为难地看着李长昀。
李长昀示意她退下。
“徐家如今给徐二姑娘的银子很多吗?”李长昀问道。
“臣女的银子是和外祖父要的。”徐徽泠坦言。
李长昀嗤笑,“外头说的果然没错,傅吉就是徐家的财神爷。”
“外祖父的银子多,殿下收下吧。”徐徽泠再一次把银票给李长昀。
“我没有从女子手里拿银子的规矩。”李长昀道:“你若是过意不去,下次再请我喝一次酒就好了。”
“好,臣女改日再请殿下吃酒。”徐徽泠没有片刻迟疑地应道。
李长昀再一次打量她的神情,“人死不能复生,徐二姑娘节哀顺变。”
“我知道。”徐徽泠抬起头,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我三表姐的命,无人能改变。”
“我三表姐死前,和我见过一面,她说过一句话,当时我觉得不以为然,现下却觉得极有道理。”
她仰头望着灰蒙蒙的苍穹,“我表姐说,我们头上的天不会改变,她的命运也不会改变。”
“殿下。”她的目光落回李长昀面上,“您说,这样的天下,还要死多少人?”
“你变了。”李长昀凝视她的眼眸。
她那双杏仁眼中,眼眸原本是黑亮如琉璃墨珠,但眼下那层琉璃如被蒙上了一层东西,墨珠不再清亮有生气,变得如冬日里的枯枝,萎靡,死气沉沉。
“变?”徐徽泠扬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臣女没有能力改变。”
她颔首,“臣女不打扰殿下雅兴了,臣女告退,等哪日殿下想吃酒了,派人去知会臣女,臣女会即刻赶来。”
她走进店堂,踏雪和一个女子在说话。
徐徽泠走过去,敛衽施礼,“多谢踏雪姑娘。”
她说的是踏雪收留小红。
那女子诧异地看着徐徽泠。
踏雪回礼,“徐二姑娘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她送徐徽泠下楼,“我给她改了个名字,叫吉祥。”
“吉祥是好名字,但愿她往后都能吉祥平安,多谢踏雪姑娘。”徐徽泠感激道。
踏雪看着她上马车,回到露台,和李长昀一起望着那辆马车走远。
“殿下,傅三姑娘对徐二姑娘很重要吗?妾怎么瞧着,傅三姑娘死去,也带走了徐二姑娘的魂一般。”
李长昀沉默许久,才道:“她说,傅三姑娘是她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孑然一身的人,哪还有魂?”
徐徽泠回到徐府,杨氏和徐徽韵要出门,三人在穿堂遇到。
徐徽韵阴阳怪气道:“徐徽泠,听说嫁到程府的傅小娘病死了,你知道了没有?你要不要去哭一场?”
杨氏应和女儿的话,“听紫清观的道长说,那位傅小娘去看过你,如今她死了,你理该去哭一哭她。”
“但她出身商贾,身份太卑贱,程府连法事都不做,就将她葬了。”
“哎呀,真是可怜哪,死后无人超度,是要成为孤魂野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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