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章 影子交缠
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将万物都拉出长长的影子。
车轮缓缓停驻，在地面上投下一个椭圆形的暗色轮廓。
裴颂的身影更是被光影拉扯得格外修长纤细。
江晚星的轮椅无声地向前，精准地碾过他那道变形的影子。她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他略显出神的侧脸上。
“看什么呢。”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裴颂猛地回神，差些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一跳，下意识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江晚星言简意赅。
她顺着他方才目光的方向望去，只看到远处空荡荡的路径，瞬间明了——他刚才在看夏藤，在车上的时候也在看夏藤。
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极快掠过心底，她轻勾起唇角，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不是要忙拍摄吗？”
裴颂举起缠着纱布的左手，无奈地耸耸肩：“挂彩了，这周是没办法拍了。”
说罢，他极其自然地走到她身后，握住轮椅的推手，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缓缓前行。
“自从上次事件后，你身边麻烦不断，”他推着她，声音混着轮子轻微的“咯吱”声，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我还是得继续接送你，不然实在不放心。”
不放心？
这三个字轻轻敲在江晚星的心上，引得她耳廓几不可查地微颤了一下。
她沉默片刻，终是偏过头，语气带着惯有的、看似无所谓的态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轮椅平稳地向前。裴颂微微弯下腰，脑袋无意识地凑近她的后脑勺。
微风拂过，带来她发丝间清冽的香气，几缕调皮的发丝甚至扫过他的鼻尖，带来细微的痒意。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正面值+10！】
裴颂瞳孔微张，内心惊愕又狂喜：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刷分方法？难道……以后他可以用鼻子去蹭她的头发？
这个念头让他心神一荡，忍不住又往前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埋入她那蓬松柔软的发间，更深地汲取那抹令人心安的淡香。
“从今天起，你我就要相互照看了。”他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在她耳边絮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你帮我包扎，我帮你按腿。哎，你说，我们这算是什么组合？”
江晚星没心思同他插科打诨，只觉得耳后那片皮肤被他气息拂过的地方微微发烫，像有只蜜蜂在嗡嗡吵闹。
废话真的很多。
她忽然猛地按下轮椅的刹车，车轮戛然而止。江晚星蹙着眉转过头，正想呵斥他闭嘴——
阳光之下，当她转身时，地上的影子也紧随其后，灵动地转了过来。
她的侧脸被光影完美地勾勒在地面上，轮廓小巧而精致。
然而，仅仅一秒！她那小半张精致的侧脸影子，瞬间被另一张凑得极近的侧脸影子紧紧贴住！
单从地上那纠缠的影子上看……两人仿佛是吻在了一起。
原来是裴颂完全没预料到她突然停下，身体因惯性往前，脸正好凑到了她的鼻尖前！
两人呼吸在刹那间同时止住。
鼻尖传来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从相触点窜入，瞬间席卷了裴颂的整个脑海。
江晚星更是呼吸一滞，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江晚星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落在裴颂近在咫尺的、饱满的唇上。她曾为了活命，在绝望中主动亲吻过那里。
记忆中的触感是柔软而滚烫的。
起初，那只是一种求生的手段，不掺杂任何私情。
可在此刻这个意外的、呼吸交融的瞬间，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感觉竟汹涌回潮，让她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这暧昧的停顿不过一秒。
江晚星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侧过头，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裴颂也像是骤然惊醒，迅速直起身子。
地上的影子骤然分开，仿佛刚才那亲密无间的假象从未发生。
天空中的太阳似乎也比刚才柔和了些，洒下的光芒带着淡淡的、暧昧的红晕。
江晚星攥紧手指，强作镇定地目视前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去上课了。”
裴颂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避开她的视线，低声应道：“嗯，下午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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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裴颂准时开车到学校接江晚星。
接人、回家、吃饭、休息……一切似乎都进入了某种固定的、平和的节奏。
裴颂做起来愈发得心应手，而江晚星，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存在与照料。
只是，在“帮忙洗澡”这条界限上，江晚星依旧坚守，不容逾越。
夜里，江晚星洗完澡后，穿着柔软的睡裙靠在床头。裴颂将那瓶珍贵的黑玉断续油倒在手心焐热，然后慢悠悠地朝她走了过去。
无需多言，江晚星已经默契地掀开被子，主动将睡裙的裙边撩至膝盖处，露出一双白皙却无力的小腿，灯光下，皮肤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照例替她按摩，力道均匀，手法熟稔，时不时会低声问她：“这里感觉怎么样？有酸胀感吗？”
江晚星通常只是摇摇头，语气平淡：“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仔细观察，她小腿部分的皮肤，确实比身体其他部位显得更有光泽和弹性了些。
治病如细雨润物，急不得。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好转，便是黑暗中透进的微光，值得庆幸。
他耐心地替她按摩完双腿，便轮到江晚星为他换药。
过去了一天，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深红色痂，不再有新鲜的血液渗出。
江晚星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她用棉签蘸取药粉，均匀地涂抹在伤处，然后再一圈一圈，细致而专注地缠上干净的纱布。
裴颂歪着头，看着她低垂的、无比认真的眉眼，忽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没头没脑地问：“你说，我们俩这样……像什么？”
江晚星抬起眼，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琉璃般的眸子愣怔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像不像……难兄难弟？”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不对，是——难夫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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