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重重迷雾
听着对方泣血般的控诉,江晚星却仿佛置身事外,她静默地垂下眼帘,悠然欣赏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
脑海中,闪过的是薛诺昔日如何嚣张地欺凌她,以及……她是如何恶毒地伤害了裴颂。
三年牢狱?在她看来,这已是手下留情,薛诺纯粹是咎由自取。
她轻轻抿了抿唇,在薛诺情绪最激动、咒骂最恶毒的顶点,骤然抬眼,目光如冰冷的箭矢般横射过去,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咆哮。
“薛诺,我最后说一次,害你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像你这样的人,待在牢里反而最安全。就凭你这愚蠢又跋扈的性子,如果还在外面,恐怕迟早会得罪你根本惹不起的人,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诺的嘴巴微张,像是突然被扼住了喉咙,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她失魂落魄地后退半步,后脑勺无力地一下下轻撞着冰冷的墙壁,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灰败与绝望。
江晚星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轻快了些,仿佛真的想起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我和阿颂,给你带了份‘礼物’,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她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色泽浓郁如血的红宝石戒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随即,她不再多看薛诺一眼,控制着轮椅,优雅地转身,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探视室。
警局的休息室内,灯光是冰冷的白,映照着同样没什么温度的塑料座椅。
裴颂和江晚星安静地坐在一角,像是背景里模糊的影子。时间在等待中被拉长,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焦灼。
夏藤还在接受心理疏导,以期抚平今晚的惊吓;另一边,薛诺应该正在配合警方进行嫌疑人指认。结果,很快就会揭晓。
裴颂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温水。他回到江晚星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声音不高:“捂捂手。”
似乎早已习惯了裴颂这种无微不至的照料,江晚星十分自然地接过纸杯,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悄然驱散了她指尖的些许冰凉。
裴颂侧目看了她一眼。
自从她探视薛诺回来,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就一直没完全消失过,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孩子,带着点隐秘的愉悦。
这与他预想中凝重或快意的情绪都不同,不由得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朝她的方向倾了倾身,压低声音:“什么事这么开心?”
江晚星小口啜饮着温水,抬起头时,饱满的唇珠上还沾染着润泽的水光。她轻轻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没事。”
裴颂眯起眼,显然不信:“你刚刚在里边,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江晚星握着纸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冷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没什么。我只是知道,我想看到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她顿了顿,思绪似乎飘远了些,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裴颂的左手上。
过了这些天,也不知道他当初为了救她而留下的伤口,彻底好了没有。
这时,夏藤从心理疏导室走了出来,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神情也放松不少。
她乖巧地坐到江晚星身旁,加入了等待的队伍。
现在,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最后一个悬念上——那个醉酒男人,究竟是不是当初陷害薛诺的元凶?
裴颂十分确信,这必然是同一人所为。
他清晰地记得小说里的描述,两人遇袭的手法和选择的地点都极其相似,警方最初的判断也是指向同一嫌疑人。
只是……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肥头大耳、行事粗鄙的醉汉形象,眉头不禁深深蹙起。
看那男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有能力策划之前那起更显“精巧”、甚至能成功嫁祸给江晚星阴谋的人……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差错?
没过多久,负责案件的女警步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
她站定在裴颂面前,身姿笔挺:“裴先生。”
“怎么样?”裴颂立即起身,目光与她平视,带着询问。
女警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遗憾:“薛诺情绪很激动,但她非常肯定地说,不是那个男人。”
“笃、笃。”
裴颂的指尖无意识地轻缓敲击着手中的纸杯,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心下一沉,果然……不一样了。是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改变了既定的剧情?
还是说……消息在某个环节走漏了风声?不可能,这个猜测他只对江晚星提起过,而之后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那么,真相真的偏离了轨道?
裴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继续追问:
“知道了,谢谢警察同志。那……薛诺有没有描述,那天袭击她的男人,具体长什么样子?年龄、身高,或者其他显著特征?”
女警面露难色,礼貌却坚定地拒绝了:“不好意思,裴先生,这些属于案件机密,为了保护受害者隐私,我们不能透露。还请理解。”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没再追问。
回去的路上,他们先将惊魂初定的夏藤安全送到家,看着她窗口的灯亮起,才调转车头,驶向归途。
车厢内恢复了寂静,只有引擎低沉地轰鸣。
裴颂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被车灯切割的黑暗路面上,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本该是一个人的,为什么不是?这个疑问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思绪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思索得入神时,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不自觉地轻叹出声。
这声叹息,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时间,竟惹得身旁不知何时熟睡的人儿惊醒过来。
江晚星身体微微一颤,像是从噩梦中被骤然拉回,恍然睁开眼,手下意识地轻轻按了按心口,呼吸略显急促。
“醒了?”裴颂察觉到动静,偏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放缓了些,“我们马上到家,回去再好好睡。”
江晚星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抬手掩住嘴,轻轻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模样褪去了平日的清冷,添了几分娇憨。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彻底清醒过来,转过头,眸光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格外清亮,直直地看向他:“你好像有心事。”
裴颂心下微惊。
他的情绪自认隐藏得很好,并未形于色,江晚星怎么会察觉?这份观察力未免太过细致入微。
“怎么说?”他不动声色地反问。
江晚星单手托着腮,身体自然而然地朝他这边微微倾斜,靠近了些。
从前,她对他更别提这样主动靠近交谈。今天这是……?
“你有心事的时候,”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吐字清晰:
“开车就不那么稳,有些急躁,刹车和油门都给得很急。我就是这样被惊醒的。”
裴颂瞳孔微微一怔。江晚星的感知敏锐度远超他的想象。在他看来,自己的驾驶与平日并无二致,却在她眼中露出了破绽。
他无奈承认:“你说得对。”他顿了顿,决定坦诚一部分担忧:
“今天的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上次薛诺遇害,事情莫名其妙怪到你头上,这次夏藤又差点出事……我总觉得,这背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像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
江晚星浓密的长睫垂落,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原来是这件事。”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裴颂点头:“嗯。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还能有谁?
无非是那些觊觎江家庞大家产的人——舅舅,伯父伯母,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可惜,她也只是怀疑,苦于没有证据能将他们揪出来。
沉默了半晌,她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头偏向车窗一侧。
看向窗外飞速流过的、明明灭灭的路灯光晕,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疏离:
“我没心思想这些。”
车辆保持着匀速,平稳地前行着,将公安局的灯火与重重迷雾,都甩在了身后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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