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6章 获救
突然从路边冒出一个人，裴颂条件反射地一顿，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待看清来人是齐欢时。
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欣慰瞬间席卷了他。
“齐老师！”
终于……终于遇到活人了！而且是绝对可靠的齐欢！
裴颂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泄了大半。
他立刻转身，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江晚星放下来，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珍宝。
齐欢连忙上前扶住江晚星，急切地上下打量着她，声音带着颤抖：“她……她怎么了？”
裴颂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发烧，昏迷……可能还有脱水，必须马上送医院！”
齐欢二话不说，立刻蹲下身，将江晚星背到自己背上，动作干脆利落。他转头看向几乎脱力的裴颂，眼神复杂。
裴颂直接瘫坐在地上，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之前支撑他不停行走、突破极限的，是拯救江晚星的强大信念。
如今这口气一松，所有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反噬，他现在只想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
“齐老师……你先，先送晚星下山，她不能再耽搁了……我没事，歇一会儿……就跟上来。”
有齐欢在，江晚星的安全应该有了保障。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齐欢看着他苍白疲惫的脸色和满身的狼狈，知道他已到极限，也不再勉强：
“那好，我先送晚星去医院。你就在这里等着，千万别乱走，我马上叫人上来接你！”
说罢，齐欢不敢再耽搁，背着江晚星，沿着来路，步履虽沉重却异常坚定地朝山下快步走去。他必须争分夺秒。
一路上，齐欢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将江晚星背到了最近的一户山民家中。
他体力也几乎耗尽，瘫坐在地上，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拨通了段一一的电话。
“段先生……找到了！已经找到晚星了！”他的声音带着激动后的虚脱和如释重负。
电话那端立刻传来段一一欣喜若狂的声音：“太好了！裴颂呢？他是不是也和你们在一起？”
齐欢看着背上依旧昏迷的江晚星，迟疑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
“嗯……他，他暂时还没跟上来。天快黑了，你……你先下来汇合吧。”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搜救指挥部。
江晚月几乎是第一时间接到了妹妹被找到的讯息，巨大的狂喜让她眩晕了一瞬。
她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立刻将情况告知警方，随即不顾劝阻，执意坐上临时调派的小型山地车，跟着救援人员一起颠簸着再次上山。
为确保最快速度得到救治，救援中心直接调派了直升机前来接应。
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卷起漫天草屑与尘土。
江晚月仰头看着那架象征着希望的白绿色直升机缓缓降落，悬了快三天的心，终于“咚”地一声，落回了实处，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将她压垮的疲惫。
坚持了近两天两夜未曾合眼的神经骤然松弛，她腿一软，整个人歪靠在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段一一身上，差一点直接滑倒在地。
她抓住段一一的手臂，声音虚弱却急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还有……裴颂呢？找到他了吗？”
周围的警察和救援人员目光也齐刷刷投向刚刚将江晚星送上直升机的齐欢。
齐欢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与困惑：
“不知道。我找到晚星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躺在那块大石头旁边，周围……什么都没有。
没有看到裴先生的踪迹，也许……他们中途走散了？总之，我在那片区域仔细搜寻过，没有发现他。”
他斯文的气质和向来老实诚恳的形象，此刻成了最好的伪装。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甚至连一丝疑虑都未曾升起。
齐欢微微低下头，避开众人探究的视线，建议道：“还是……赶紧组织人手，去其他地方继续搜寻裴先生吧。”
江晚星感觉自己沉浮在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里。
意识时而像是被抛入万丈冰渊，冻得四肢百骸都失去知觉；
时而又像是被架在烈焰上炙烤，喉咙干渴得如同龟裂的土地。
在这极致的冷与热交替折磨中，一个坚实可靠的怀抱和清晰有力的心跳声，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依稀记得那令人安心的笃笃心跳，记得拂在颈侧滚烫而急促的呼吸。
也记得鼻尖萦绕着的、混合着汗水、雪水与一种独属于某个人的、让她莫名觉得平和的气息。
是裴颂吗？
还是……濒死前产生的幻觉，或者是她内心深处渴望衍生出的美梦？
脑海混乱得像一团纠缠的丝线。
她感觉自己似乎穿越了茫茫雪山，跋涉了无边丛林，身体却轻飘飘的，没有耗费一丝力气。
是谁……背着她，走出了那片绝境？
“呃……”江晚星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手指微微蜷缩，抓住了身下冰冷光滑的床单。
混沌的思绪被一股强烈的、想要弄清真相的意念冲破，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白光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视线聚焦后，映入眼帘的是三张写满担忧的脸，正齐齐凑在她头顶上方。
“晚星！”
“妹妹！”
几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与如释重负：“你醒了！”
江晚星耷拉着沉重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地依次扫过杜若、齐欢，以及姐姐。
短暂的迷茫后，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回脑海——江程狰狞的脸、悬于头顶的致命雪石、轰然砸落的巨响与无边的黑暗……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那片吞噬一切的白色恐怖之中。
江晚月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你回来就一直在睡，昏睡了一天一夜，总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身体依旧虚弱，喉咙干涩发痛，但江晚星下意识地、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阿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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