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马大元之死

康敏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质问，阴冷而尖锐。

瞬间将李长安以雷霆手段压下全冠清所带来的一丝缓和气氛击得粉碎。

“契丹孽种”四个字，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再次狠狠捅入了乔峰血淋淋的伤口。

也捅在了在场所有宋人武林人士那根最敏感的民族神经上。

刚刚因为全冠清被拿下而稍显迟疑的众人，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和排斥起来。

是啊，就算全冠清有野心，但乔峰是契丹人这一点，却是智光大师亲口证实、无法改变的铁一般的事实！

这是原则问题，是立场问题！

奚长老、宋长老等刚刚出手拿下全冠清的四位长老，此刻面色也变得极其难看，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挣扎之中。

他们愿意相信乔峰的为人，不愿帮派分裂，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们难以公然为乔峰辩护。

乔峰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瞬间冷却，心中一片悲凉。

他知道，这个问题，避无可避。

黄裳的心再次揪紧，紧张地看向师父。

然而，李长安面对康敏这诛心之问，却只是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

他根本不去接“契丹身份”这个话茬，反而笑眯眯地，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一身缟素、看似柔弱可怜，实则心肠歹毒如蛇蝎的妇人。

“马夫人，”李长安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你口口声声家国大义，句句不离契丹胡虏。那老道我倒想先问问你一个更简单的问题——你的前夫，马大元副帮主，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轰！

这个问题，如同精准的一针，直接刺破了康敏精心伪装的表象！

康敏娇躯猛地一颤，脸上那悲愤凄楚的表情瞬间僵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她强自镇定，尖声道：“你……你胡说什么？！如今是在公审乔峰这契丹胡虏的身份，关乎丐帮存亡和宋辽大义！你一再扯亡夫的死因，分明是想混淆视听，替乔峰开脱！诸位长老，诸位英雄，切莫中了这老道的诡计！”

她试图将话题再次拉回对她有利的轨道，声音凄厉，试图唤起众人的“大义”。

李长安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理都懒得理她，反而转过头，对着身旁的乔峰和黄裳，像是现场教学般说道：

“徒儿，乔小子，看清楚了没？这就叫‘带节奏’。有些人啊，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就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些高大上的口号来绑架别人，转移焦点，让别人跟着她的思路走。解决问题，要学会抓住核心，顺藤摸瓜，别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牵着鼻子走。要学会反问：‘然后呢？’‘所以呢？’‘证据呢？’”

他这话说得通俗易懂，却又一针见血，让周围不少原本情绪激动的武林人士微微一怔。

下意识地开始思考：对啊，马副帮主死得蹊跷，难道不该先查清吗？这和乔帮主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乔峰和黄裳亦是心中一震，若有所悟。

乔峰更是将目光死死盯住了康敏，他之前悲痛于身世，又受全冠清引导，并未深思马大哥之死。

此刻被李长安点醒，顿时发现康敏的言行确实处处透着可疑！

李长安教学完毕，这才慢悠悠地将目光转向了场上另一个关键人物——

从始至终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几乎快要缩到人群里的执法长老白世镜。

“白长老，”李长安的声音忽然变得平和，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别躲了。还记得当年在洛阳，丐帮传位大典之后，老道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白世镜本就心神不宁，如同惊弓之鸟，此刻被李长安点名，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哪里还记得清具体话语，只记得当时被这老道一番话说得心惊肉跳，仿佛所有秘密都被看穿。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对着李长安先是行礼，然后打哈哈道：“前……前辈当年的金玉良言，白某……白某自然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哦？铭记于心？”李长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老道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不差地，将当年在那条走廊上对白世镜的警告复述了出来：“当初啊，老道就对你说：‘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说不定我也知。心思放在正道上，才能活得长久，活得坦荡。”

“不然呐，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等到身败名裂、万人唾弃的那一天，可就真是悔之晚矣咯……好自为之！’”

“白长老，老道记性还可以吧？没记错吧？”

李长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白世镜的心坎上！

也砸在了康敏的心上！

两人几乎是同时脸色剧变，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惊骇和恐惧！

他怎么会知道？！

他当时说的这些话……难道不是泛泛而谈的告诫？

而是意有所指？他……他难道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洞悉一切的人？！

他到底是人是鬼？！是仙是神？！

白世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冰凉，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对马大元下手后，没有一夜不被噩梦惊醒，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恐惧，全靠康敏的蛊惑和对权力的贪恋勉强支撑。

李长安当初的警告，如同梦魇般时常在他耳边回响，如今被当事人当面再次清晰复述，几乎要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康敏也是心惊肉跳，但她心性更为狠毒坚韧，强压下恐惧，尖声道：“白长老！休要听这老道故弄玄虚！他只是在诈你！无凭无据，岂能随意污蔑我等？！”

白世镜听到康敏的话，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啊！证据！他没有证据！他一定是在诈我！

白世镜自以为想通了这一点，他不由得努力挺直腰板，声音却依旧发飘：“前辈……没，没记错。是用过这话告诫晚辈。晚辈……晚辈一直谨记在心……”

他试图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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