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世事无常

“怎么？鸢儿在做什么不能让朕知道的事？”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萧明允，当即更加不快。

　　“不是不能让陛下知晓，只是怕有污圣听，犯了忌讳。”虞梦鸢解释。

　　“启禀皇上，娘娘在为淑妃夭折的皇嗣净化超度。”邱嬷嬷看皇帝脸色不善，主动说道。

　　萧明允闻言，诧异地看了虞梦鸢一眼：“朕怎么记得，你与淑妃并不亲近？宫里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你竟然在自己宫里超度婴灵？”

　　“孩子总是无辜的，而且臣妾做这事，并不是为了淑妃。这孩子不管因何而来，毕竟依附的是陛下的血脉，臣妾不忍让邪气侵染过的龙种就这样堕入轮回。”虞梦鸢解释道，言辞间多有悲切。

　　萧明允抬脚走进内室，见正殿里的香案上正摆着一个白胖的彩塑娃娃，活泼可爱。

　　娃娃面前的贡品都是些儿童喜欢的糖果点心。瓦盆里点着纸钱元宝，旁边还摆着一些红色粉末和黄色符咒。

　　“臣妾特意向钦天监求了净化之法。李监正说如此祈祷供奉3日，那因夭折和被拘禁而充满怨气的孩童魂魄，就可以找回本心，重入轮回。淑妃的孩子曾依附龙脉，转世后必然是个有大造化的正气之人。”

　　“鸢儿有心了。”虽然萧明允之前对此事表现出的更多是愤怒，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当一切尘埃落定，对于这个孩子还是有很多痛惜之情：“后宫这么多人，只有你是一直真心为朕着想。”

　　“陛下言重了，臣妾总领中秋夜宴之事，却没有办好。做这些善后之事，是臣妾的本分。”虞梦鸢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嘻嘻哈哈：“颐华宫封着，淑妃现还在长乐宫侧殿休养。不知道皇上对这事可有定论了？封宫久了，可不吉利呀。”

　　“淑妃现在状态如何？”

　　“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精神上有些……”虞梦鸢支支吾吾。

　　一旁的琴心见主子不好说，接话道：“时而痛哭，时而骂人，我家娘娘好心去探望，险些被砸伤。”

　　“琴心。”虞梦鸢制止：“淑妃可能是伤心过度了。有些精神恍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鸢儿觉得这事应如何定夺？”萧明允突然问。

　　“臣妾不敢妄言。”

　　“只是家事，有什么不敢说的。”萧明允却不懂她的意思。

　　“天家无小事，前朝后宫同气连枝。臣妾时刻谨记大祁妃嫔不可参政之戒律。”上辈子就是发言太多，惹萧明允猜忌，这辈子，虞梦鸢才不重蹈覆辙。给你个暗示，你自己体会吧。虞梦鸢心想。

　　“前朝后宫同气连枝，是呀，连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快了，这场闹剧很快就要结束了。”

　　徐太傅的案子，其实没什么不好审。萧明允亲自去拜见了徐家那个年近期颐的老祖宗，陈述母后的思念眷顾之情。并许诺保全徐家百年基业不倒，成功安抚好了徐家。又把案件牵涉之人控制在小范围精英骨干内，约谈摇摆不定者，使其反叛。其他朋党自然树倒猢狲散，忙不迭地明哲保身。

　　虽然如此行事，不能将朝廷蛀虫一网打尽，但是杀鸡儆猴也不错。太后的话，皇帝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徐有章被罚下狱，秋后问斩，太傅府被抄家，所有人员财产罚没充公。据说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山堆斗量，让人咋舌。

　　一时间，世家贵族人人自危，都绷着一根弦。萧明允谨慎地控制着这根弦的松紧，既让他们谨慎起来不再肆意妄为，又不至于崩断而要鱼死网破。

　　徐太傅的案子尘埃落定，后宫的圣旨也立马就到了。

　　圣旨说，淑妃徐嫣儿明知身怀皇嗣，却言行无状，不敬神佛，不尊医嘱，言行跋扈。致使胎儿流产，皇嗣被害，后仍不思悔改，殿前失仪，有失妃嫔体统。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不再用。

　　颐华宫人全部罚入辛者库。

　　圣旨将胎儿流产的原因归结于徐嫣儿跋扈，以掩盖妖邪之事。而外人只会把这事归结到徐太傅的倒台上。

　　乐川云也终于等来了她的大赦。

　　婕妤乐氏秉性敏慧，持心端亮，明是非于阖闱，秉忠直于宫掖。有洞察奸佞，靖肃宫闱之功，是用晋升为昭仪，赐以金帛文绮，以旌尔劳。

　　“臣妾接旨，叩谢天恩。”乐川云将头重重地磕下去，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她终于翻身了，本以为要在这后宫中活活熬死，没想到，苍天有眼！

　　乐川云抱着圣旨又哭又笑，小椿也陪在旁边落泪：“小主，这次咱们安安稳稳的过吧，皇上宽厚，必不会让小主受苦的。”

　　听到这话，乐川云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她错了吗？不，她没错！

　　……

　　将淑妃送去冷宫的旨意送到的时候，虞梦鸢正在丽妃宫里。

　　丽妃的肚子越发明显了，孕妇体热，虽然秋后天凉了，但华清宫的门窗依然敞开着。淑妃尖厉恶毒的骂声从窗口隐隐约约地飘进来，让人瘆得慌。

　　砚秋赶紧命人关了门窗，嫌弃地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啐了一口。

　　“不知怎么的，觉得淑妃罪不至此。”丽妃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脸上没有一点得胜的快乐，反而有些伤感。

　　“她差点害死你和你的孩子，你还怜悯她？”虞梦鸢笑着瞥了丽妃一眼说道，心中却觉得欣慰，真好，发生这么多事，丽妃还是以前的性子，善良博爱。

　　“我这不是有你护着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可怜。世事无常呀。”丽嫔感叹，转念又说：“听说乐川云升了昭仪，她家在这次清肃徐有章的案子上有大功，恐怕要复宠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没关系，她的位份得来不易，短时间内应该不敢轻举妄动的。”虞梦鸢一点都不担心：“倒是你，虽然淑妃倒了，但深宫里还是有很多眼睛盯着你，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万一伤了我这宝贝侄儿，我可不饶你。”

　　“皇上刚没了一个皇嗣，谁还敢碰这禁忌。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这次中秋家宴出了这么多事，你说太后会不会怪罪你？”丽妃担忧道。之前被淑妃的事情耽搁住了，如今尘埃落定，不知道太后会不会迁怒旁人。

　　“无妨，这中秋家宴也不是我一个人办的，要罚一起罚呗～”虞梦鸢一脸无所谓。

　　“阿嚏！”远在流云轩的孟之瑶打了个喷嚏，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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