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养了只肉鸽

禅宁殿的观音堂修缮得很好，比走水之前还要庄严华贵。室内的桌椅，供台，香炉，木鱼，摆件，包括装饰用的金柱，用的都大漆制品，漆面光滑润泽，宛如琉璃，在烛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一座莹白细腻的白玉观音像垂目立于堂前，慈悲又空灵，仿佛什么都看着，又仿佛什么也看不见。观音像前有两个簇新的蒲团，这就是柳映梅每日祭扫诵经的地方。

　　柳映梅的住处在观音堂的侧殿，不华丽但干净，五脏俱全。入殿的仪式举行了大半天，柳映梅跟着钦天监官员和驻宫尼姑的队伍，几乎绕着整个禅宁殿走了一圈，繁冗的仪式让柳映梅精疲力尽，不过也算是把这禅宁殿观音堂了解了个大概。这地方地处皇宫后部边缘，是个很偏僻的所在。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有钦天监的官员和宫中的尼姑来做例行的法事和祝祷，平常几乎很少有人来。如果柳映梅真的在这里呆上一年，足不出户，跟被发配也没什么区别。

　　柳映梅不动声色，只是细细打量禅宁殿的每一个角落。岭南的十万大山都困不住我，这小小的禅宁殿算什么？

　　随着虞梦鸢将最后一炷香插在香炉里，柳映梅的半封闭式修行就正式开始了。

　　“柳姑娘，接下来的净殿活动就交给你了，国家昌盛就是百姓之福，相信柳姑娘这样有大爱的人，定能祈得佛祖菩萨保佑，求得家国安宁的。”虞梦鸢临走前，特意留下来提点柳映梅。

　　柳映梅低头轻笑一声：“娘娘才是有大爱之人，民女不过是天煞孤星适合除秽罢了，可不敢妄自尊大。”没有萧明允在，柳映梅也不再装柔弱，明确地暗示虞梦鸢，自己已经知道祈福的真相。

　　应该是萧明允说的吧，虞梦鸢在心里翻白眼，没出息的东西！“无论除秽还是祈福都是为了大祁，为了陛下，这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柳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虞梦鸢也不惯着她，傲然说。

　　“柳姑娘还请恪守祈福规则，万不可触怒了神灵啊……”虞梦鸢意有所指，说完转身离去。

　　人去楼空，热闹散尽后的禅宁殿冷寂得几乎没有一点人声。相比于其他宫殿宫婢成群，禅宁殿里只有几个值守的尼姑在，入了夜甚至有些阴森森的。

　　“孙嬷嬷。”临睡前柳映梅叫来孙嬷嬷：“这院子空落落的，静得怪吓人，我想着养些宠物可能会让日子好过些。”

　　“宠物？宫中倒是少有猫啊狗的，姑娘喜欢，老奴可以叫采买的太监去打听打听。”孙嬷嬷说。

　　“不好，猫狗食肉，不好入佛堂的。我听皇上说，每年这个时候，宫里会有人送鸽子进来，虽本身是肉鸽，但鸽子吃谷物，倒是不会污了这佛堂，也好养活。”

　　孙嬷嬷闻言笑了：“京中确有人养鸽子，但都是用来放飞的观赏鸽，这是肉鸽呀，恐怕不同吧？不如回禀陛下，寻个八哥，黄鹂什么的养。”

　　柳映梅叹了口气：“哎，我如今的身份住在宫中已经给皇上添了麻烦，怎好再用这些小事去烦他，这事你别与陛下说。孙嬷嬷你如要跟着我，就得做好先陪我吃些苦头的准备。何况我听闻肉鸽中常有走失的家鸽被拐带其中，你这几日去御膳房看看，如果有那脚上挂着环的，便可能是被拐带的家养鸽子。膳房的人不懂，些许银钱就可买来。咱们主仆如今也就只养得起这个了。”柳映梅说着伤心起来。

　　孙嬷嬷赶紧安慰：“姑娘别伤心，老奴明日就去办，鸽子好，鸽子爱叫还亲人儿。”

　　孙嬷嬷跑了两日御膳间，还真在肉鸽笼子里找出一只脚上挂着铁环的鸽子来，当下就谎称要吃，从打杂的太监手里买了回来。

　　几乎是前后脚，浮光阁的琴心就收到消息：“娘娘，我姑母说柳姑娘让她在御膳间买了只鸽子回来，看样子恐怕是信鸽。”

　　“信鸽？”虞梦鸢眉头紧皱，与柳映梅联系之人竟能送东西到御膳房来，看来本事小：“让小进宝找人暗中去查，查御膳房的鸽子哪里来的。有什么人看过，碰过，沾手过，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琴心骄傲的领命而去。孙嬷嬷正是琴心的那个本家姑母，虞梦鸢一进宫就找她打探过柳映梅的消息。这次正好做了卧底，让琴心很是得脸。

　　孙嬷嬷带着鸽子回到观音堂，柳映梅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很高兴，看来是对了。

　　“你看这脚环，这就是民间养鸽人挂鸽哨的，飞起来好听得紧。”柳映梅怕孙嬷嬷怀疑，不着痕迹地解释：“多精神漂亮。幼时我祖父就爱养鸽，有一大群。”

　　“是呢，京城里老一辈人的确爱养鸽子，柳姑娘这是想家了吧。”孙嬷嬷很配合地附和，没心眼但听话的才是好奴才，孙嬷嬷深谙此道。

　　接下来的几日，柳映梅倒是很安分，每日只在观音堂里诵经洒扫，累了就在禅宁殿院子里逛逛，逗逗鸽子。她用小竹管自己做了个小哨子，没事的时候就吹给鸽子听。

　　“娘娘，这柳姑娘不会就这样安心在观音堂住下了吧？”琴心负责传递情报，几日没有新动静，心里痒痒得很。

　　“怎么可能，她费尽心思搞了只鸽子进来，总不会真的是为了养着玩的。”虞梦鸢很有耐心。

　　果不其然，几日后鸽子丢了。

　　“哎呀，早知道应该派人盯着点，鸽子一飞，就给它射下来，这样不就拿到证据了吗？”琴心知道后直拍大腿。

　　“不，她敢做这样的事就肯定有防备密信被截获的方法，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哦哦，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琴心自从接了这个任务，就觉得自己和姑母像女版锦衣卫，兴奋得很，此时目光灼灼地看着虞梦鸢。

　　虞梦鸢瞥了她一眼，漠然地说：“继续盯着。”

　　“哦……”

　　好在柳映梅争气，并没有让琴心寂寞几天。很快禅宁殿又传来消息：柳映梅生病了。而且这消息是汪公公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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