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复从前
吉普车被临时征调，舒雪最后也没能去成公社。
第二天，小张一大早就来了，还给她带了田婶做的蟹粥。
“舒同志，我妈今天开始重新给你做饭，你晚点放学回来就能吃上了。”
舒雪一听，高兴坏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这些日子，舒雪在食堂吃饭都吃够了，有两天甚至只喝了营养液。
其实也不是她挑剔，尽管交通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转，但相较于之前的物资供应情况，目前还是存在明显的差距，好多东西都买不到。
食堂的饭菜就那几样，要么是咸鱼、菜干，要么是豆腐、土豆和地瓜，以前一周能吃两顿猪肉，现在十天都见不到。
新鲜蔬菜，园区是自己种的，但现在才刚撒种子呢，还得一段时间才能长出来。
至于海鱼、贝壳这些海鲜，之前倒是常见，但台风来的时候，海浪把近海的鱼虾蟹都卷走了，就算想吃，也还得再等等。
田婶大概是想给她补补，所以特意熬了蟹粥。
“田婶真厉害，还能买到螃蟹。”
舒雪一勺一勺喝着，舌头都要鲜掉了。
小张坐在门口，挠了挠头。
“是裴教授让人送来的，让我昨天拿一点回家给你熬粥，剩下的都在厨房养着呢。”
海鲜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原本是军区给裴晔的福利，裴晔舍不得吃，全留给了舒雪。
舒雪一愣，“是裴晔拿来的？”
哼，这个男人，还以为他都把自己忘了呢。
明明跟她说了有事要说，可是任她左等右等，裴晔这些日子愣是忙得见不到人影。
“对呀，我都羡慕死了。”
舒雪心里哼哼，嘴巴却很诚实，一大碗蟹粥很快见了底。
等收拾完毕，小张便载着舒雪去公社中学上班。
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不复从前。
新修的道路更平坦了，四周却是一片土黄色，新种下去的小树苗，在阳光下蔫儿了吧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远眺海边，倒是蓝天碧海依旧。
两人到中学时，时间还早，才7：30，小张就先回去了。
还好学校布局方正，院子里的树也不多，受台风影响不大。
“小舒？！你来了！”
吴小凤远远地招呼着舒雪，快步朝她走来。
从台风到现在其实才一个月，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舒雪笑着迎了上去。
“小凤姐，好久不见。”
“小舒啊，姐看你过得不错。”
吴小凤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
“你是不知道啊，我都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往办公室走，吴小凤一边说这些日子有多难。
吴小凤住在琼岛军区的家属大院，位置离海岸线其实不算近，但这次台风太大了，当天晚上，海水直接灌进来了，楼层低的人家全都被淹了。
幸好军区反应及时，让所有人都撤到了避难所，加上部队的储备也算充足，大家这才逃过一劫，不然她们这些家属，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我的妈呀，这么多年，哪见过这么大的台风，都把我吓蒙了。”
舒雪听她说完，也很是感慨。
“是啊，我们北方哪见过台风。”
两人互相说了彼此的经历，时间差不多快8点，文艺才姗姗来迟。
三人打了个招呼，各自准备去上课。
舒雪和吴小凤一起出了办公室，眼瞅着这都到上课时间了，进校园的学生却没几个。
“小凤姐，人怎么这么少…”
“哎！”，吴小凤叹了口气。
“可能有的家庭受灾，没法再上学，或者暂时不能来吧。”
舒雪上楼，进了初三的教室，见里面稀稀拉拉地坐了十来个孩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运动兴起后，教育开始不被重视，有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没复学，即使重新开课，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不像和乐公社的学校，一直都是稳定开学，只不过少了晚自习而已。
虽说这年头的人们觉得读书无用，很多家长不愿送孩子读书，但作为公社唯一的中学，学生的数量还是不算少了。
可现在台风的事情一出，学生直接就少了一大半，再这样下去，恐怕都不需要这么多老师了吧…
舒雪上完一节课，心情复杂。
学生们也没精神，不知道是吃的少了，还是没从台风中缓过劲来，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等她回了办公室，吴小凤突然说。
“诶？钱英怎么没回来？”
一旁的文艺表情有些沉重。
“钱老师…人没了。”
“啊？你说啥？”
舒雪和吴小凤都震惊了。
“咋回事啊小文？赶紧给姐说说。”
“哎，我也不太清楚，台风的时候好像人在外面，一个不小心就…我还是前几天听王校长说的。”
王校长是文艺的姑爹，学校里没人知道。
吴小凤和舒雪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啥好。
虽说钱英之前还算计舒雪来着，可那也不是没成功嘛，归根结底，也没到希望她去死的地步。这会儿突然听到她的死讯，两人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吴小凤唏嘘，“这也…太突然了。”
舒雪没说话，办公室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王校长来叫几人。
“大家开个会吧。”
于是，第二节课改为了自习，大家都聚集到了校长室。
王伟成简单说了说情况。
“钱英老师意外去世了，还有两位老师因为家里的事，暂时不能来上课，所以现在学校就剩下你们三个、老周和我，一共五个老师。”
老周三十多岁，瘦高瘦高的，教初二的数学和化学，舒雪和他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按照上面的通知，从明天开始，每天的上课时间改为早上8点到中午12点。因为课时少了，老师也少了，所以需要重新安排你们负责的课程。”
王伟成从桌上拿起一叠纸，分给几人。
“这是新的课表，大家先看看。”
舒雪接过课表，仔细看了看。
可能是考虑到她之前说过不偏科，她的课从初三的数学、物理两门，变成了负责初三的所有课程。
现在初三就一个年级，这就意味着，她接下来每天要连续上4节课。
当然，其他人也差不多，只不过负责的科目和班级有些调整。
“如果有意见，现在提出来，如果没有，那就先这样，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慢慢调整。”
其实就是把以往一天的课，压缩到了半天，任务不算艰巨，大家接受了。
“我没什么意见。”
“我也是。”
开完会后，几人的情绪很低落。
一场灾难，带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家上完课后，就各自回家了。
小张不知道舒雪的课时有变，所以还没来接她，舒雪就打算去国营饭店吃点饭，然后到处逛逛，等小张过来。
公社沿街的店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很多都在闭店修整，好在国营饭店还开着，舒雪走了进去。
虽然已经是饭点了，但店里没人，服务员也不是以前那个女生，换了一个矮个子的年轻男人。
男服务员见舒雪年轻漂亮，在这种时候还有钱吃饭店，态度出奇地好。
“同志，想吃点啥？”
舒雪看向窗口的小黑板，上面有且只有“海鲜面”三个大字。
她有点无语，这还能选啥？
“给我来份海鲜面吧。”
面很快就上来了，上面卧着一个煎鸡蛋，三只虾和一些花蛤，还有两片小青菜，看起来很诱人。
舒雪拿起筷子刚挑了一口，就见一男一女先后进了饭店。
男的一脸横肉，长得高大壮，女的相貌平平，但身材很丰满。
他们进来时都看了舒雪一眼，男的眼神惊艳，女的微微皱了皱眉。
舒雪本来不想多看，但女的刚开口说话，她立马就被吸引住了注意力。
“服务员，来两碗海鲜面。”
这娇滴滴的，不正是钱英那个表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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