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善意
福利院后院有一小片菜地，种着些茄子和西红柿，旁边是几间堆放杂物的低矮平房。
此时，正有七八个年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在两位保育员的看护下，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尹晶晶这个浑身狼狈的“煞星”闯入，瞬间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啊——！”
“坏人！有坏人！”
孩子们吓得尖叫哭喊起来，保育员也被她的模样惊呆了。
尹晶晶双眼通红，快速扫过这群吓坏了的小身影，立马锁定了目标。
一个穿着蓝色小裙子，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就两步开外，小女孩看起来是这群孩子里最瘦小的一个。
尹晶晶冲过去，在保育员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揪住小女孩的衣领，粗暴地将她拽到身前。
“全部给我滚开！”
周晴和队员们紧随其后，翻墙而入，看到这一幕，顿时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放开孩子！尹晶晶！你冷静点！不要伤害无辜！”
尹晶晶拿起那根带血的钢筋，锋利的尖端顿时抵在了小女孩脖颈上。
“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捅死她！”
她面目狰狞扭曲，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嘶哑变形，眼里全是亡命之徒的疯狂。
周晴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你冷静点！我们不动！”
尹晶晶手臂用力，钢筋的尖端立刻刺破了小女孩的皮肤，渗出一缕鲜红的血珠。
“滚开！全都滚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小女孩被吓得小脸煞白，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却不敢叫出声。
保育员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刺激到尹晶晶。
周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尹晶晶，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别伤害孩子，她和你无冤无仇。”
尹晶晶仰头大笑起来。
“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让舒雪死！”
她的笑声尖锐而刺耳，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周晴眉头紧锁，她知道尹晶晶已经癫狂了，此刻任何举动都可能激怒她。
“尹晶晶，你想清楚，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恨的是舒雪，不是这个孩子。”
“无辜？谁不无辜？我难道就不无辜吗？我被舒雪害得这么惨，谁又来为我主持公道？”
尹晶晶喃喃两句，趁着周晴等人被震慑住的间隙，她拖拽着哭喊挣扎的小女孩，踉跄着退到后院的小门边。
“敢跟着，别怪我心狠！”
她将小门拉开，后背紧紧贴着门框，警惕地扫视了一下门外，钢筋依旧死死抵在小女孩的脖颈，那血珠已经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我们不跟，不跟！”
周晴和队员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只希望裴晔那边已经行动了。
尹晶晶拖着小女孩，往门外退去。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胡同，胡同两侧是高高的院墙，两侧堆满了破烂家具和碎砖头。
她拖着小女孩，沿着胡同一直往前走，小女孩也不挣扎，但走得很慢，几乎就靠尹晶晶拖着，这让尹晶晶心烦意乱，异常暴躁。
“小贱种！走快点！不然弄死你！”
小女孩被吓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忍着脖颈和被拖拽摩擦的痛，尽量迈着腿快步走。
另一边，裴晔带领的小队，其实早已悄悄跟了上来，藏在胡同的一侧。
因为地形限制，裴晔等人并不敢硬碰硬，尹晶晶此刻没有理智，不能用寻常的手段对付她，只能先等待。
尹晶晶走了一段，有些走不动了。
她环顾四周，拖着小女孩，躲进了一间堆满杂物的废弃民房，这里三面被杂物挡住，相对隐蔽。
她将小女孩塞进垃圾堆里，自己缩在入口处，观察外面的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她暂时获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长时间的狂奔逃命，高度紧张和激烈的情绪波动，让尹晶晶体力彻底透支。
她又累又渴又饿，瘫坐在地上，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流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一阵阵恶心感涌上喉咙。
这时，被她扔在角落的小女孩，用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怯生生地开口了。
“阿…阿姨…我……”
尹晶晶瞪向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戾气，想上前给她一下，让她彻底闭嘴。
可下一秒，她看到小女孩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掏出了一个草纸包，里面是两块已经被压碎了的桃酥。
小女孩的手很小，很脏，沾了些泥土和血迹，她颤抖着，将那半块桃酥朝着尹晶晶的方向，递了过来。
“阿…阿姨…你吃…吃了…就不饿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尹晶晶准备举起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小女孩的眼睛睁得很大，像受惊的小鹿，但那双瞳孔里，除了恐惧，还有纯真和善意。
这甚至可能只是小女孩恐惧之下，下意识讨好行为的举动，却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尹晶晶心脏最深处。
尹晶晶愣愣地看着桃酥，又看向小女孩，她脖子上那道已经凝结的暗红色血痂。
她没有去接那半块桃酥。
小女孩见她没有动作，又往前递了递，嘴里还小声地催促着。
“阿姨…吃。”
尹晶晶的内心开始挣扎起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尹晶晶瞬间警觉起来，她一把将小女孩拉回到自己身边，用钢筋再次抵住她的脖子，低声吼道。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小女孩身体一僵，但还是乖乖点头。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巷子深处。
“呼……”
尹晶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紧紧箍在怀里，大气不敢出的小女孩。
想到小女孩的举动，尹晶晶恨声道。
“可怜我？谁要你可怜！”
但手臂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一分。
“阿…阿姨…”
小女孩感受到钳制稍松，怯怯地问。
“…外面的人…走了吗？”
尹晶晶瞪了她一眼，低声威胁。
“闭嘴！再出声真弄死你！”
她的目光扫过小女孩手里的桃酥，喉咙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极度的饥饿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胃。
她一把抓过桃酥，胡乱塞进嘴里。
干硬甜腻的桃酥碎噎得她直翻白眼，她用力捶打着胸口，才勉强咽下去，但口渴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不行，得出去找水喝。
小女孩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小手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番茄，大概是之前在菜地里摘的。
“阿…阿姨…”
尹晶晶看着小番茄，眼神纠结了两秒，最后还是拿过来，塞进了嘴里。
有了一点水分滋润，她的嗓子好了点，尹晶晶站起身，拉住小女孩。
“走！不想死就跟我走！”
两人再次走进胡同。
尹晶晶拖着小女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动，小女孩走得踉踉跄跄，细瘦的小腿被碎砖块划出了血痕，但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
她的顺从和隐忍，反而让尹晶晶心中的暴戾无处发泄，变得更加焦躁。
“快点！磨蹭什么！”
“我…我脚疼…”
“疼也得走！想活命就别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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