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推波助澜
缘由是老太太前日吐了血,又因赵氏那番话,连着两夜都被梦魇缠扰,梦里反反复复见着的,都是柳氏的身影。
她沉心思量了大半日,终是让人把沈祺瑞喊到了跟前,缓声道:“趁着祠堂正要修缮,把柳氏的牌位,也一并摆进去吧。”
沈祺瑞当即点头应下:“儿子也是有这个打算。”
近来他对赵氏的厌恶越重,对亡妻柳氏的念想就越发揪紧。
这立牌位的事……
便是老太太不提,他心里也早盘算好了。
是该给亡妻立块牌位了。
欠了这么多年!
老太太歇了口气,又想起事来,哑着声问:“赵氏怎么样了?她说的话,是不是真有什么?”
沈祺瑞只沉声道:“她不认。便是真做了,以她的性子,也绝不会认。”
老太太听完,长长叹了口气。
沈祺瑞却忽然抬眼:“母亲,您觉得,当年柳氏难产,当真没半点蹊跷?”
老太太顿了顿,缓声道:“女人家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那孩子火性大,生不出来,难产也是常情。”
沈祺瑞还想再问,见母亲脸色发白、气息发弱,便把话咽了回去。
老太太闭着眼没再言语,心里头却翻起了旧绪——等沈祺瑞一抬脚跨出房门,她立刻攥住嬷嬷的手,凑在耳边悄声交代了几句。
嬷嬷眼神一凝,忙点头应下,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沈祺瑞刚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就撞见迎面跑来的沈若兰。
“爹!”她红着眼眶喊出声,脸上被沈祺瑞打的巴掌印,还泛着淡淡的青。
许是对赵氏的厌恶早已浸了心,连带着这个女儿,他也半点热络不起来。
当下眉一皱:“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女儿是为娘的事……”沈若兰声音发颤。
“先管好你自己!”沈祺瑞打断她,语气里满是不耐,“你推搡你祖母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
“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的错。”沈若兰跪下道。“娘只是糊涂,才一时说了胡话,爹,您不能和娘离心啊。”
“你起来!”
“爹若是不原谅娘,女儿长跪不起。”
“你!”沈祺瑞气怒,“你们母女二人,就没一日让人省心,你想跪,那你就跪着吧。”
“爹!”沈若兰急得抓住他的袖子,眼泪砸下来,还在替赵氏求情。
沈祺瑞猛地抬袖,一把将她甩开。
沈若兰跌坐在雪地上。
动作间,却瞥见她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背上,有几处溃烂的红痕。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沈若兰慌忙用帕子按住溃烂处,哽咽着答:“女儿生了疹子……”
沈祺瑞眼神骤然变得异样,终是只斥了句:“那就好好在屋里养着,别出来晃!”
望着女儿手背上渗着水的伤口,他心里没半分怜惜。
反倒莫名升起一丝嫌恶。
晚上他歇在唐姨娘屋里。
顺口问起唐姨娘,温毓和沈若兰怎么样?
唐姨娘像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先愣了愣,才斟酌着回话:“我是四姑娘离家后才进府的,跟三姑娘接触多些,三姑娘待人好,性子又跟夫人很像,往后定是个持家的好料子。”
听到跟赵氏很像……
沈祺瑞的脸色沉了沉。
唐姨娘眼尖,立刻话头一转:“可老爷真要问我的心思,我倒更偏爱四姑娘。模样周正不说,说话做事也很谨慎仔细,不像寻常深闺姑娘那般娇娇怯怯;再者我总觉得,四姑娘的性子,最是随老爷您。”
“她确实像我!”沈祺瑞当即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察的认可,“骨子里那股狠劲,跟我年轻时一个样。”
唐姨娘趁热打铁:“等年后老爷上京,凭四姑娘这模样和气度,京里的达官显贵不得争着抢?”
这话像根细针,一下挑动了沈祺瑞的心思。
是啊,云曦的相貌本就比若兰出挑,嫁给京中显贵都绰绰有余。
见他神色微动,唐姨娘适时追问:“老爷,先前您不是跟户部侍郎定了亲事吗?四姑娘真有福气,想来那侍郎家的公子,定也是个人中龙凤的好模样。”
“是个傻的。”沈祺瑞喉间发紧,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啊?这……”唐姨娘像是被惊到,眼睛微微睁大,故作刚知晓的模样,拖长了语调叹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四姑娘这般好的人才。”
她这话像阵风,彻底吹偏了沈祺瑞心里的天平。
他又想起方才撞见沈若兰时,她身上溃烂的疹子,两相对比,沈云曦更是好得千倍万倍。
这样的女儿,怎甘心轻易许给户部侍郎家那个傻子?
他心思转得更快——或许,还能借着云曦的婚事,为自己搭上个往京里爬的更高云梯!
唐姨娘这番推波助澜,刚好戳中了他的心思。
沈祺瑞当即抬眼,对她吩咐:“赵氏近来脑子不灵光,再过几日就过年了,家里的年货置办,你多操点心,只是仔细着,别动了胎气。”
“老爷把这么要紧的事交给我,我定当办得妥妥帖帖!”唐姨娘立刻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娇软地应着,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襟,藏住眼底的得色。
第二日,唐姨娘便照着沈祺瑞的吩咐,着手接掌府中主事的事。
却不知此时,温毓已让人悄悄往东正院递了句话。
说老爷交代唐姨娘,要给三姑娘备嫁妆。
赵氏一听,当即跳了脚。
“胡说!老爷明明说了,是让沈云曦替嫁!”她哪顾得上细想,趁着送饭的婆子开了院门,她一股脑就往管事房冲去。
没过半炷香,管事房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赵氏和唐姨娘不仅吵得面红耳赤,竟直接动了手。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唐姨娘一把,她直直摔在地上,紧接着,身下便渗出了水渍,羊水破了。
一时间,沈府上下都乱了。
温毓披着素色披风立在廊庑下,抬手接了片飘来的雪花。
那六角冰晶沾在指尖,竟久久没化。
原是她的手,比这寒冬的雪还要冷。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
如今府里倒是早早挂起了红灯笼,绸面映着雪光,看着一派张灯结彩的喜色。
可内里的桩桩件件,早像被蛀空的梁木,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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