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沈家的单元剧落幕
赵氏哭着。
却没了心神。
唐姨娘没再看她,语气陡然裹上淬了冰的狠劲:“你害了夫人又气死老太太,早该遭报应了。衙门牢房多冷啊,我瞧着都替你难受。不如喝了这碗药,睡一觉,就不冷了。”
话落,她朝身后的嬷嬷递了个眼色。
嬷嬷立刻上前,两个丫鬟便按住挣扎的赵氏,捏开她的嘴。
随着唐姨娘点头。
那碗药灌进了赵氏嘴里。
赵氏呛得剧烈咳嗽,猛地倒在雪地里。
婆娑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她却早忘了冷。
恍惚间,她竟又看见了柳芙清。
那是沈祺瑞第一次带她进府时,她看到的柳芙清的模样,素衣干净,眉眼温善,年轻得像枝头刚开的梨花。
她自愧不如。
只抓着沈祺瑞的心肋,博得一胜。
遥想当年,夫人允她进府时,她也是存过感恩之心的。
可富贵的甜头尝过一次,谁还甘心喝寡淡的白水?
利益与权力早熏晕了她的头,她一门心思想往上爬,把良知都丢了。
“夫人……”
最终,赵氏在寒雪中活活冻死。
尸体只草草裹了块布收了。
转天,沈若兰就被押上了去庄子的马车。
唐姨娘让岳嬷嬷跟着去,撂下话:这辈子,再不准她踏回徽州城一步。
沈府终于静了。
唐姨娘抱着襁褓中的安哥儿,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的脸颊,声音柔得像水,却藏着分明的郑重:“好孩子,等你长大了,定要记着那位姑娘的恩情——是她,给了咱们母子这一切。”
她掏出温毓赠她的那只拨浪鼓,指尖轻轻一捻。
鼓面发出细碎的“咚咚”声。
她凑到安哥儿耳边,眼神里满是期待。
可襁褓里的孩子没半点反应。
唐姨娘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又加重力道拨了几下,鼓声响了些。
安哥儿却还是闭着眼,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一旁的嬷嬷见状,声音发颤地试探:“姨娘……哥儿该不会是……听不到吧?”
“不可能!”唐姨娘猛地抬头,话里却没半分底气。
她立刻差人去请徐大夫,待诊断结果出来,她手里的拨浪鼓“啪”地掉在地上。
安哥儿竟天生失聪!
大概率,是她先前摔跤伤了胎气所致。
唐姨娘瘫坐在床沿,眼泪砸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湿痕。她攥着锦被,指节泛白。
本以为,拿下沈家掌家权后,往后的日子该是顺风顺水。
可谁能想到,这权位竟是拿儿子的听力换的!
这一局,她确实博赢了。
可代价,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永远不会知道,温毓办事从来没有“白赠”的道理——送她偌大家业,便要取走安哥儿的听力。
一送一取,清清楚楚,两不相欠。
沈家的闹剧终是落幕,荒寂的坟地里,沈云曦的棺木忽然透出一点淡蓝光点。
像冬夜坠星,慢慢挣出土层,飘向墨色夜空。
不知飘了多久,它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裹住,待雾气渐散,一栋古楼赫然立在眼前。
古楼下不见地基,上不见楼檐。
只在夜色里显出错落的轮廓。
光点缓缓飘进楼门,刚停在半空,就被一只素白手指轻轻接住。
指尖转了两圈,那光点便被挥进一盏暗着的灯笼里。
瞬间化作灯芯,暖光漫开,照亮了灯笼上缠缠绕绕的纹络。
温毓望着那盏亮起来的灯,眉梢没半分波澜。
她已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将魂魄注入灯笼了。
只知道楼里的灯笼总隔些时日便灭一盏,而她要做的,就是寻来新的魂魄当灯芯:替他们了却生前执念,换得魂魄归楼,再点燃一盏灯。
这次,她替沈云曦消了心中怨念,收了她的魂魄。
也意味着,沈云曦再无投胎的可能。
往后岁月,都只能是这古楼里一盏灯笼的芯。
温毓抬眼望向古楼顶端——楼下的烛光顺着木梯蜿蜒而上,暖光漫过一层又一层楼檐,可最顶上那层,始终黑沉沉的,瞧不见半点光点。
那里悬着一盏灯笼,自她有记忆起,就从未被点燃过。
这些年,她寻了数不清的魂魄灯芯,看似是为续接楼里灭去的灯,实则心底藏着更重的执念:找一个能点亮顶楼那盏灯的“特殊灯芯”。
可直到今日,那盏灯依旧暗着。
忽然,一道微风裹着凉意灌进楼内,黑影“唰”地落在不远处的木质围栏上。
是个穿着旧裳的男人,周身裹着几十年的死气。
男人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头绪?依我看啊,根本就没有能点燃那盏灯的灯芯。”
温毓抬眼瞥他,眼神冷得像楼外的雾。
他早习惯了她这模样,干脆趴在木质围栏上,身上的黑衣破得挂着布条,头发乱得像堆枯草,几乎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空洞发黑的眼。
他凑上前,笑嘻嘻道:“不如你收了我?说不定我的魂魄,还真能点燃那盏灯呢。”
“你非极阴之体,没资格做灯芯。”温毓收回目光,声音淡得没情绪。
“极阴之体我是没有,”他却不气馁,语气转了转,“但我生前有件事没了断——你替我办了,我的魂魄就归你。成不成灯芯都无所谓,往后我替你守楼、听你差遣,绝不求转世。”
温毓眉梢动了动,瞥他一眼:“谁要你的魂魄?净给些没用的东西。”
他立刻垮了脸,捂着胸口装模作样:“你怎么这么伤人?好歹我也在这儿陪了你几十年啊。”
温毓从未看清过他的脸。
也不寻他的来处。
约莫二十年前,这男人的魂魄不知从哪儿飘到花明楼,从此便缠上了她。
非说自己生前有桩事没了断,硬要她去人间走一遭。
替他办了。
可他不是极阴之体。
即便温毓应了他、收了他的魂魄,也点不亮楼里任何一盏熄灭的灯。
这桩亏本买卖,温毓不做!
就这样,男人的魂魄从此在花明楼留了下来。
温毓懒得听他再呱噪,指尖随意一扬,一股气流扫过,便将他的魂魄打散成几缕青烟。
她重新抬眸望向楼顶那盏暗着的灯笼,心思忽然微微一沉。
脑海里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个人影,连带着名字也脱口而出:“谢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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