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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郑逢安是暗处的蛇


事后,温毓将碎镯裹在帕子里,拿去了洛氏面前。

语气带着几分惋惜:“表婶昨日送的镯子,才戴了一日就碎了,真是可惜了你的心意。”

洛氏看着那些泛着冷光的碎玉片,心里堵得发慌。

嘴上却只能应着:“无妨,以后寻着更好的,再送你一只。”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东西送了第一回,再送第二回,意义和目的就变了。

第一回送镯子,是揣着目的的。

想借着这贵重物件,把温毓拉来当盯着阿欣的眼线。

要送第二回,就成了刻意的弥补,是为这断了的镯子、破了的心思圆场。

前者是把情分裹进利益里的筹谋。

后者是被拆穿心思后的心虚与被动。

“那镯子,怎就断得这么及时?”洛氏这样想。

她烦躁得很!

郑逢安在祠堂跪满三个时辰,膝盖早麻得没了知觉,是母亲常姨娘派来的人,半扶半搀着把他送回了院里。

常姨娘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穿一身月白素衣。

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

整个人病恹恹的。

“早就让你别玩那弹弓了,你偏不听。”她咳了两声,声音轻得像羽毛,“今日还好有那镯子替你挡着灾,要是真伤着那位表姑娘,你爹……你爹或许会让你抵命。”

郑逢安垂着头,不说话,只死死咬紧了腮帮子。

那不是寻常孩子的不服气。

是把情绪死死憋在骨血里的隐忍,像团闷着的火,只等着烧破表皮的时刻。

常姨娘看着他这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的无奈快溢出来:“娘身子弱,在这府里说不上话,护不住你的。”

郑逢安还是不说话,悄悄攥了拳。

直到常姨娘过来拉他的手,近乎哀求:“听娘的话,把弹弓收起来,往后不要再玩了。”

“不行!”郑逢安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兽,眼神里翻涌着混杂着怨毒的凶怒,直直瞪着常姨娘,“我就这点爱好,你也不让我留着?!”

“我是为你好……”常姨娘被他吓了一跳,声音发颤。

“为我好?”郑逢安突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又冷又怪,和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爹不喜欢我,打我骂我,把我当出气筒都无所谓!可弹弓不行,谁都不能收我的弹弓!”

他猛地甩开常姨娘的手,眼底的凶光慢慢沉下去。

又变回了那副沉默的样子。

可嘴角却勾起个极淡的、透着狠劲的弧度。

像藏在暗处的蛇,安安静静地盘着,只等着咬人的时刻。

“你又发疯了是不是。”常姨娘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有眼底那几分习以为常的疲惫。

“疯了好,疯了才没人敢惹我。”郑逢安梗着脖子,语气又硬又冲。

“就非要抱着那弹弓,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吗?”

“哪来的人命?她死了吗?她不是没死吗!”郑逢安猛地吼了出来,“她死了才好。”

先前在父亲面前那副缩头缩脑的怯懦,此刻踪影全无。

他双目赤红得像要滴血,直直瞪着常姨娘,拳头“砰”地砸在桌面上。

茶盏震得晃了晃,溅出的茶水烫了手都浑然不觉。

他早习惯了把疼和怨都藏着,在父亲面前装沉默,在旁人面前装怯懦。

只有在母亲面前,那点压不住的戾气才敢漏出点尖。

“她是哪里来的野表妹?凭什么爹要护着她。我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个外人?”

“逢安!”常姨娘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爹不重视你,府里人也看轻咱们娘俩,可你得自己立起来啊……”

“我不需要他重视。”郑逢安眼底的凶相越来越重,额角的青筋绷得像要炸开,“我自己行的。”

“说得轻巧。咱们是商贾出身,你又是庶出,在这府里本就难站得住脚。”常姨娘的声音带着哀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唯有好好读书,将来谋个前程,才能挺直腰杆。”

“娘,你太安分了!”郑逢安咬着牙,语气里的不屑像淬了毒,“凭什么咱们就得忍气吞声?凭什么他们就能高高在上?”

“人不能什么都要,”常姨娘的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旦起了贪念,就会生出无穷的妄念,那些念头会把你拖进火坑,要了你的命。”

“呸!谁能要我的命,我先杀了他!”郑逢安的语气硬得像块铁,眼底闪过的狠厉,不是孩童的气话,是藏在骨头里的阴鸷。

他早就恨透了这府里的每一个人。

恨他们的轻视,恨他们的冷漠。

常姨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狠狠打断。

“别烦了我。”郑逢安猛地退开几步,甩下这句话时,转身就往外走。

房门被他摔得“噼里啪啦”响。

震得窗棂上的纸簌簌发抖,像在替他嘶吼。

他揣着弹弓,一路疾步走到后院那棵老槐树下。

抬手就把弹弓拉得满圆,石子“咻”“咻”地射向树干。

那树干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坑。

旧痕叠着新痕,深的能看见木质,浅的还泛着白。

显然是被他这样射了无数次。

他越打越急,越打越狠,每射一次,就低吼一声:“都瞧不上我,好,等我爬起来,我把你们都杀了!”

弹弓的木柄被他捏得变了形。

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才喘着粗气停下,可眼底的凶光却没散。

“六少爷,您没事吧?”一个婆子路过,见他这副模样,连忙上前问了句。

郑逢安浑身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

先前那股子要噬人的戾气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他飞快地把弹弓藏到身后,低下头,遮住眼底还没褪去的阴鸷,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怯懦怕事的样子。

只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脚步匆匆地绕开婆子。

头也不回地走了。

仿佛刚才那个对着树干泄愤、嘶吼着要杀人的,是另一个被他藏在骨子里的怪物。

而只要有人在,就绝不会让它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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