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赴宴
侯门清贵与将门铁血,自来便循着“对立又相融”的暗线并存。
侯府端着世袭的体面,暗里轻贱将军府“发迹尚浅、一身武莽气”。
却偏又忌惮其掌兵的锋刃。
将军府则瞧不上侯府“空拥爵位、遇事畏缩”的迂腐。
可转头又需借那百年积淀的门第声望,熨帖京中错综复杂的社交脉络。
伯安侯府与镇国将军府的门第原是齐肩对等,不分轩轾。
可论及实权威慑与朝堂权重,却是伯安侯府远难企及的。
焦氏自然更看重镇国将军府。
温毓轻缓的向焦氏说:“帖子是赵家小姐送来的,我与她见过两回,她性子热络,说与我投缘。”
焦氏闻言点了点头,脸上浮起几分惋惜:“说起来,镇国将军府就这么一位金尊玉贵的小姐。将军待夫人素来是掏心掏肺的好,府里连个伺候的妾室都没纳过,这般情份,在京中勋贵里可是独一份,多少人暗地里羡慕呢。”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帖子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地问:“你会去的吧?”
“赵姑娘一片好意,给了我个见世面的机会,她大方慷慨,我若扭捏拒绝,往后她怕要觉得我请不动、爱清高卖弄。”
“是,要去,一定要去!”焦氏小心翼翼将那烫金帖子稳稳摆在桌上,指尖按了按,像是握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回去后,焦氏没半分犹豫,让人从自己嫁妆箱底翻出一套头面。
她素日持家节俭。
若非心里有极重的算计,断断舍不得拿出来。
她这般心思,全为了八岁的儿子郑偃。
那孩子如今在几家商户合办的蒙馆里读书,学的不过是识字、算数、写书信。
满打满算都是为了将来接手家业做准备。
可焦氏不甘心!
她日夜盼着儿子能进世家族学,能走科举路、将来入仕。
可商户之子纵有万贯家财,在那些文世子弟面前,终究矮了半截。
唯有读了书、挤进门阀圈子,才算真正有了出息。
七姑娘攀了伯安侯府,原是条好途径。
可焦氏深知她性子,前脚嫁进侯府,后脚便会轻看母家。
断不会拉她儿子一把。
正愁没别的法子,镇国将军府的帖子及时送了来。
温毓既与这般世族显贵有了牵扯,未必不能借着这机会,让儿子进族学。
这算盘,焦氏打得极细,却不肯露半分急切。
第二日亲自送头面时,她特意带上了郑偃。
孩子规矩得很,一口一个“阿毓表姑”叫着,说话时十句里有八句不离“想读好书、想识更多圣贤文”,眼神里满是恳切。
焦氏只在一旁含笑听着,偶尔搭一两句嘴。
轻描淡写提两句儿子读书的境况,半句没提“求帮忙”的话。
她要慢慢来,先把这姑侄情分处得热络些。
等温毓主动上了心,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母子俩走后,云雀忍不住道:“主子,她的算盘珠子,都快崩你脸上了。”
温毓掀开盛头面的锦匣。
里头的珠钗素净得很,碎珠攒成的缠枝纹不张扬,点翠的流苏也只坠了三两道,恰好衬她平日素雅的装束。
焦氏送东西懂分寸。
从不是堆砌华贵,而是只拣他人最合心意的来。
温毓说:“郑偃那孩子,太懂察言观色,精于算计,反倒不是入仕的料子。焦氏急着推他,迟早会害了他。”
云雀:“她未必这么想。”
温毓合上锦匣,眸色沉静:“路走得太急容易歪,她会看清的。”
许姨娘来了鸳鸯居。
她想麻烦温毓在春茗宴上,多提醒双胞胎。
那两个孩子从没去过这般世家宴席,规矩上怕有疏漏。
七姑娘有白姨娘跟着,心思未必能分到双胞胎身上。
温毓让她放心。
转眼到了春茗宴。
郑府备好了三辆马车。
七姑娘晨起梳妆,将箱底最惹眼的行头全堆在了身上。
她早听闻温毓得了镇国将军府的帖子。
心口像堵了团湿棉絮,又闷又酸。
见了温毓,她面上装得客气:“表妹能得将军府相邀,真是好福气。”偏末了还添了句,“可惜将军府里没有一位公子。”
话里的阴阳怪气,再明显不过。
温毓抬眸,目光淡淡扫过她满身的华贵,只轻声提醒:“表姐慎言。将军夫妇情深意重,这话若是传到将军夫人耳中,未必合她心意,侯夫人也会下面子的。”
七姑娘猛地一怔。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温毓却已转身上了马车。
白姨娘连忙拉过脸色发白的七姑娘,塞进前面的马车,低声安抚几句。
马车轆轆,一路驶至伯安侯府。
今日这春茗宴,原是伯安侯府牵头,特意邀了镇国将军府与永安侯府三家合办。
既显热闹,又能省却不少置办的麻烦。
故而镇国将军府也有资格一同下帖。
其余受邀的贵胄,门第皆远不及这三家,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攀个交情罢了。
车刚停稳,七姑娘便扶着母亲白氏的手,腰杆挺得笔直,语气里满是旁人不及的傲慢:“娘,女儿熟,跟着我走便是。”
她替侯夫人挡了一刀。
侯夫人感念其恩,请她到府里做客过几次。
如今侯府又为三公子的婚事下了聘,她迟早会嫁进来。
白姨娘先带她去拜见侯夫人。
温毓和双胞胎由侯府的人引往花厅去。
天气寒,花厅里烧着地龙。
里面笑语喧哗,鬓影衣香晃得人眼晕。
十来位世家姑娘散坐在四处,吃茶聊天。
郑苞儿和郑蕊儿难得安静。
温毓没坐一会,便有个穿青碧色比甲的侍女进来,朝她福了福身:“温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是赵澜身边的侍女。
赵澜在外面的朱红廊柱旁。
她今日穿了袭银红撒花软缎裙,双手习惯性背在身后,连站姿都带着几分武将世家的利落,半点没有闺阁女子的娇柔,反倒衬得罗裙都添了几分英气。
见温毓出来,赵澜揉了下额:“里面太吵了,你怎么坐得住的?”
温毓说:“你是听惯了沙场风声,才觉得这热闹刺耳。”
赵澜不喜欢听那些闺阁里的细碎闲谈。
满耳脂粉气远不如演武场的呐喊来得痛快。
她被戳中心思,低笑出声,眉眼间的烦躁散了大半。
她又和双胞胎打招呼。
然后带温毓过去见自己母亲镇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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