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换个身份重新生活
“就算我遇到危险，还有暗卫呢。他们护送我过去。”
萧颙这时将泪水隐忍下来，沉默不语，只是一昧的点头。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盛满了水汽，却倔强地不肯再让任何一滴落下。
他知道，母妃心意已决。
他再多说一个字，都只会成为她的牵绊。
身为帝王，他该为她做的，是斩断这最后的牵绊，而不是用自己的不舍去捆绑她。
明月将火把递到了裴芸瑶的手中。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将火把扔进了那早已泼满火油的殿内。
烈焰冲天，将半个夜空都染成了赤色。
藏凤楼，这座困了她两世的华美牢笼，正在她眼前，化为灰烬。
这火，烧掉的是裴贵妃的一生，烧掉的是那些泼在她身上的污名与枷锁。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裴贵妃。
只有裴芸瑶。
她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唇角终于勾起一抹释然的弧度，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萧颙站在原地，看着母妃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小门的拐角处，终是没能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
裴芸瑶换上了一身早已备好的寻常布衣，从宫墙的偏僻小门悄然走出。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静静地等候在巷口。
她上了马车，帘子落下，隔绝了身后那片火光滔天的世界。
至于父亲那边，定然是不会同意她这般荒唐的举动的。
这个难题，只能留给她的颙儿了。
这或许是她留给他最重的一个担子，可她相信，她的儿子，如今的天子，一定能处理好。
马车缓缓启动，汇入了京城夜晚依旧喧闹的街道。
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裴芸瑶掀开车帘一角，听着外面街道上的吆喝声，小贩与客人的交谈声，还有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食物香气与人间烟火的空气，涌入肺腑。
只觉得无比的开心。
这是自由的空气。
她对着车夫开口，声音里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快。
“从此处到江南，大概需要多久？”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闻言略微一算，恭敬地回道。
“回客官，若是日夜兼程，现在出发，大概需要两日便能到。”
两日。
裴芸瑶在心中默念着这个时间。
比起她被困在宫中的那些年岁，比起她等待了整整两世的时光，两日，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心中，满是即将奔赴山川湖海的期待。
“不急。”
她忽然改了主意。
“你先停下车，我想四处看看。”
既然已经重获新生，那便不该如此行色匆匆。
她还没有好好地，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逛一逛这京城的夜市。
车夫依言将马车停靠在路边。
裴芸瑶下车之后，便径直朝着路边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摊走去。
那是一个卖馄饨的摊子，锅里滚着浓白的汤，香气四溢。
她寻了个空位坐下，对着那忙碌的老板扬声。
“老板，来一碗馄饨。”
那老板闻声抬头，麻利地应了一声。
“好嘞！”
他手脚极快，片刻之后，一碗香气扑鼻的馄饨便端到了她的面前。
“您的馄饨，二十文钱。”
裴芸瑶一边吃着馄饨，一边从袖中摸出二十文钱，轻轻放在了那张有些油腻的旧木桌上。
她用勺子舀起一个，小口地咬开。
皮薄馅足，汤头鲜美，混着猪油的香气，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入宫前，最爱吃的那个味道。
那时候的她，还是裴家那个名满京城的闺秀，却也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顽皮。
她会趁着夜色，偷偷换上小厮的衣服，从府邸的后门溜出去，只为了尝一口这街边热气腾腾的馄饨。
那时的天，好像总是比宫里的要蓝一些，空气里也满是自由的味道。
如今时过境迁，再尝到这熟悉的滋味，恍若隔世。
那些在深宫里算计的日子，好似都随着这碗馄饨的热气，慢慢消散了。
吃完了心心念念的馄饨，她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连心口那最后离别的伤感，也被抚平了。
裴芸瑶站起身，又在旁边的杂货铺里买了些路上用的水和干粮，这才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她已经好好地和过去告了别，是时候，该去往她的新生了。
马车再次启动，汇入夜色，朝着江南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行去。
两日后，马车抵达了江南的一座水乡小镇。
与京城的繁华恢弘不同，这里处处是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湿润而温柔的水汽。
裴芸瑶很喜欢这里。
她很快便在镇子的东头，寻到了一处带着小院的清静宅子，当即就花钱买了下来。
接着，她又给了车夫一笔银钱，让他帮忙采买些桌椅床铺，锅碗瓢盆之类的日常用物。
车夫是个老实人，办事很利索，不多时便将东西都置办齐全了。
裴芸瑶向他道了谢，付清了尾款，挥手让他离开了。
随着马车远去，这方小小的院落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真正的，一个人。
没有主子，没有奴仆，没有裴贵妃，也没有太后。
只有裴芸瑶。
她站在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裴芸瑶挽起袖子，拿起新买的扫帚，开始打扫起这个属于自己的家。
她将屋里屋外都清扫了一遍，又用布巾将门窗桌椅都擦拭干净。
许久没有做过这些活计，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有种踏实的安然。
刚把最后一张凳子摆好，院门外就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裴芸瑶心中有些疑惑。
她才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会是谁来找她？
她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约摸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穿着一身干净的布裙，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裴芸瑶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你是谁？有事吗？”
只见那女子将自己臂弯里挎着的篮子拿了出来，热情地递到裴芸瑶面前。
篮子里装着几个白生生的馒头，还冒着热气。
“我是你旁边邻居，我看你是刚搬过来的，应当是外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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