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制衡之道

暮色西沉，皇帝在尚书房里待了一天了。

中午送来的膳食丝毫未动，也没着人送出去。

内监小心伺候着不敢多说只言片语。

末了还是李公公开的口：“陛下，晚膳的时辰要到了，今日端亲王的王妃进宫了，如今正在皇后宫中，陛下可要前去？”

端亲王乃是皇帝的兄长，命妇进宫家宴也是常事，往常皇帝若是得空了便会一同前去用膳，叙叙家常。

今日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压根没心思用膳。

皇后又是慕玄夜的生母，皇帝如今光是想着便觉得头痛难耐。

“安王一事，会不会有皇后的意思。”

皇帝也是从王爷这个身份熬过来的，成了年的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陛下，安王一事于老太师正在查，尚无定论，还请陛下宽心。”李公公四两拨千斤扯开了话茬。

尚无定论？

皇帝嘴角挂着嘲弄的笑，今日的证据充足，桩桩件件拿出来都是铁证如山。

他没盖棺定论，还特地将于老太师搬出来，那是为了顾全皇家的颜面，不在朝堂上将慕玄夜的罪名坐实。

转念一想，他们母子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到底是谁的主意谁又有没有牵涉其中，在外人眼中有什么分别。

皇帝手掌无力垂下，目光略过桌面，落在了那一方小醒狮上面。

这还是日前策儿进宫的时候，献宝似的送给他的，被皇帝留下做了镇纸。

重华宫。

皇后梳着朝凰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珠石蝴蝶，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端的是雍容华贵之气。

可粉黛点翠之间，难掩疲惫之情。

今日之事震惊朝野，端王妃自然也是知情的。

“陛下说公务繁忙，今夜便不来家宴了。”传话的太监低声道。

皇后对此毫不意外，微微颔首便着人下去，使唤嬷嬷传菜了。

美味珍馐流水似的一茬接着一茬摆在面前，皇后端笑道：“知道王妃爱吃这鲈鱼，特地吩咐小厨房做的鱼羹，王妃尝尝。”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兴致缺缺，筷子都没动几下，这场饭吃的也是静默不已。

饭毕，端王妃很是识趣的没多叨扰，临走前只拍着皇后的手背宽慰一句：“安王不论如何都是陛下的子嗣，皇后娘娘且宽心才是。”

回到宫中，皇后坐在铜花镜前任由宫人卸下钗环梳洗。

她心中有事，心不在焉地唤了嬷嬷进来伺候。

耳畔回想着先前端王妃的话，逐渐有了思绪。

“今日这事，是裕王一手所为，他不仅脱了干系，还将安王脱下了水。”

皇后轻叹一声，敛眉摘掉耳坠。

再抬眸时仿佛变了个人，眸中狠厉决绝：“倘若此时，朝堂内外传出裕王要做太子一事，你说皇帝会如何想？”

多年的主仆，几个眼神来回交流之间就心知肚明了。

“陛下几位皇子年纪渐长，更重于皇子之间平衡之道。”

此消息若是传出去，皇帝定然会起疑心，为了相互制衡，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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