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换命

上吊的人就是这样，因为身体缺氧失重，导致括约肌紧缩障碍，以至于大小便失禁，上吊这种死法不仅是最痛苦，也是最不体面的死法。

我叹了口气，那牛毛粗绳肯定不是李癞子自己挣脱开的，那一定是有人回来割断了绳子，这短短一上午，两个老人一死亡一失踪，我又不知道所谓的师娘家到底在哪里，就只能守着孙婆婆的尸体在家里。

孙婆婆的尸体被我从房梁上放下来，她用来上吊的红腰带也是和孙老爷子扎在腰间的红腰带是一样的，都是那么宽，非常坚韧。

可是孙婆婆身体佝偻，个子不高，周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踩在上面上吊，单凭她的力量肯定不可能成功上吊，那就是有东西控制着她上吊。

我检查了一下，孙婆婆在上吊的时候可能是因为骨质疏松，导致颈椎骨骨折，刺破颈动脉，皮下出血非常明显。

这两点不论是哪一点，都足够要这个风烛残年的婆婆的老命了。

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应该就是这个赶山客了，赶山客到底是什么，孙老爷子作为赶山客的时候做过什么，也就只能从这两方面入手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他们三个才回来，刚进屋里就看到我守着孙婆婆的尸体，而鬼魂和孙老爷子都不见了，胡玉梅就知道出事了。

“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我摇摇头，对胡玉梅问道。

我把胡玉梅带到外屋，对他道：“会不会是你二叔的人动的手，再一个孙老爷子离开的时候带了一把猎枪，说自己是什么赶山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赶山客！”

胡玉梅微眯双眼，扯断一根胡子，然后开口道：“赶山客其实就是猎人！”

东北原本没有开发的时候叫做关东，土著只有黑龙江一带的鄂伦春人，那可是天生的猎手，而一场南北迁徙，也就是闯关东，打破了原本的宁静，很多山东人来到东北，把文华灌输到这片富庶的黑土地。

同时也在这片黑土地繁衍生息，那时候东北可是真正的富庶之地，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而这种良好的生态系统下自然而然滋生出一个职业，那就是猎人，在东北又被成为赶山客。

赶山赶山，指的是能让大山望风而逃，也是赶山客对于本职业的一种褒奖，很多的赶山客都和以前的民间教派有关系，胡玉梅说我看到孙老爷子走之前扎着半尺长的红腰带，那可能就是教派的标志。

至于换命，胡玉梅说我不是东北的先生，没有和这些邪性东西打过照面，当时别说是不在房间里，就算是在房间里也没用。

东北守着大小兴安岭，背靠长白山，山野老林中有什么有道行的妖邪那都说不定。

孙国兴只是有些憨呆，可并不痴傻，抱着他母亲的尸体跪在地上哭，大黑狗也呜呜鸣叫，极其悲呦。

黑狗悲哭的声音让我都有一些难受，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可能这就是命吧？”

“是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也不要想这么多了，咱们回去吧！”

因为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所以我们也就离开了这里，路上的时候我问胡玉梅怎么处置那个师娘了，胡玉梅说她可能是知道李癞子的魂魄已经被我们收了，所以先跑了，他们只能是砸了她的堂子，算是废了她的资格，不过用出马害人，肯定会被整个行业查出来的。

可查出来又有什么用，人已经去了！

我又问胡玉梅为什么这些妖怪能够和人换命，依据到底是什么。

胡玉梅给我仔仔细细解释了一下所谓换命的原因，我这才明白。

原来所谓的东北仙家其实是有修为的妖怪，正所谓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这东北笼统的五仙，狐黄白柳灰那都是有灵气的动物，这种动物经过天地灵气不断滋养，就会变成妖。

不过此妖非彼妖，他们还不能幻形，不能像是鬼魂那样，变化成人的形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他们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控制别人，这五种动物平常就和人多有接触，久而久之就感染人气，甚至真正有修为的还能够讨封，让命硬造化大的人封自己。

到时候他会穿着稻草编成的衣服，也会学着人戴一顶草帽，拦住过路人问他：“你看我是像人还是像神啊！”

你若是说他像人，他便会化作人形，不过需要继续修炼，不分走你的气运可是却会对你怀恨在心，到时候难免遗祸后世子孙。

你若是说他像神，那便更了不得，到时候他会给你施加福荫，让你一生就算不能富甲一方，也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可是你且记得，这野仙所遗，便如那五鬼搬运术一般，用的是后世子孙的气运，等到这应了野仙讨封的人一死，他的后世子孙必遭遗祸。

到时候还是和应了它像人一样，会遭到迫害。

诸位看到这里可能会问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合着我就应该绕着它走？

非也，你应该和他说：“念你修为不易，暂且退去，他年自可位列仙班，何必贪图俗世凡尘，堕了根骨。”

你需要好生劝解，解开他的心结，他方才能够离去。

至于这如何供奉堂口，成为出马仙，那要求更大，首先就是仙缘，看你有没有出马的老师相中。

而这能够出马的老师那也是有要求的，东北有名的几个大神，比如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黄老太爷，金花教主银花教主，柳长生，黑妈妈一属，那都是出马弟子供奉仰望的存在，按照胡玉梅的说法，那就是真正有修为的仙家。

至于前面提及的胡黄常莽，那是当初清军入关后朝廷封给正统萨满的称谓。

不过不管怎么论，出马之中胡家都是首位高座，这也就是为什么胡玉梅在东北这么吃的开的原因了。

他给我解释了以后，我才算是对东北出马有一个详细的了解，本来还以为就是我们一样的传承，却不曾想过势利覆盖如此之大。

回到店铺里，胡玉梅说晚上去收网，下午陆陆续续回来几个人，都是知天阁的伙计。

下午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人穿着一身黑衣，一进来就和胡玉梅去了后堂屋，不知道是不是去谈生意。

而我下午也迎来一个客人，是一个耋耄之年的老人，拄着拐杖身边跟着两个随从，高壮威猛，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找你们这里的陆先生！”

老人进屋点名找我，一个伙计很明显是不知道我，朝着旁边的曹庆海开口道：“二掌柜的，有人找你。”

我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一下这老头：“在下陆九，不知道老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我是湘西来的！”

他一句话吧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张家找我麻烦来了，老人对我摆摆手：“别怕，我不是张家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哈哈，陆先生为什么背井离乡，老夫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我来找你不为别的事，要为我自己打造一口棺材。”

“老先生对棺材有什么需求，请告诉我！”

“不为别的，想要一口杨木棺材！”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坠，这老爷子看起来这么大岁数，不像是这么没有见识的样子，怎么就没有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生不睡柳死不葬杨，柳树风一吹哗哗作响，就像是鬼拍手一样，所以是阴木，人睡阴木磨阳气。

而杨木太容易干燥，容易炸裂，加上虫蛀，对棺材的保存没有益处，除非是想要喂虫子，有佛祖割肉喂鹰那样的气魄，要不然多想不通才能用杨木做成棺材给自己住。

“既然老爷子有这样的想法，那不知道对木料有什么要求，什么时候要我交工？”

我说着，拿出簿册要记上他的生辰八字，给他做一个记载，却不曾想到老人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先不用记载，我想让你葬我。”

“老人家，我不会经常在东北，您老人家精神矍铄寿与天齐，我这……”

“三天之后，活葬，到时候还请陆先生多费心，老朽这就告辞了！”

老人说着，从身边的随从那里拿来一张名片，然后递到我的手里：“小兄弟，有问题的话和我联系，如果做得好，南方那边我给你联系！”

他的话非常清楚，那就是如果做得好我可以回南方，毕竟是故土难离，现在在这里再怎么样也不如南方好。

送走了老人，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陈慧敏打来的电话。

“喂，来了这么久也不给姐打个电话，是不是被胡家少爷安排着左拥右抱，想不起我来了？”

“怎么会呢，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工作不忙？”

“不忙，所以现在需要你来机场接我一下，我刚到这边找不到路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我现在就去接你，你在那不要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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