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困境，炼体天

山洞内，光线昏暗，仅能透过藤蔓缝隙渗入几缕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凌尘凝重如铁的面容和柳如烟苍白无血的俏脸。

外界那惊天动地的变故，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两人的心头。

元婴老祖的气息，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骤然黯淡、溃散。随之而来的，是黑雾更加猖獗的翻涌，以及魔道修士那肆无忌惮的狂笑和青玄宗弟子绝望的悲鸣。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层层山岩，那弥漫在天地间的绝望与死寂，依旧清晰可辨。

“大长老……吴清风……”柳如烟失神地喃喃，美眸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撼与彻骨的冰寒，“怎么会是他？他可是老祖的亲传弟子之一啊！”

凌尘闻此沉默不语，眼神幽深。混沌祖源诀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比柳如烟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道“灭魂绝婴刺”中所蕴含的极致邪恶与污秽，那是专门针对元婴神魂的歹毒之物。吴清风的背叛，绝非是临时起意，想必是蓄谋已久，甚至可能……他本就是黑煞教埋藏在青玄宗的一颗棋子！

“青玄宗，完了。”凌尘的声音低沉而冷静，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元婴老祖受创，护宗大阵被破，内奸是位高权重的大长老，内外交困，人心崩散，覆灭已成定局。

柳如烟娇躯一颤，看向凌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我们……”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凌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黑煞教的目标明确，除了覆灭青玄宗，他们肯定还在找我。吴清风既然出手，必然不会放过我这个‘混沌之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了一眼柳如烟肩头的伤势，那里魔气缠绕，仍在不断侵蚀她的经脉。凌尘伸出手指，指尖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浮现，轻轻点在那伤口处。

柳如烟下意识地想躲，但看到凌尘平静无波的眼神，又忍住了。随即，她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伤口，那原本顽固难缠、不断散发着阴寒怨念的魔气，在这股灰色的灵力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瓦解，几个呼吸间便被驱散殆尽。伤口处带来的剧痛顿时大减，只剩下纯粹的物理创伤。

“这……”柳如烟再次震惊于凌尘灵力的神异，她宗门秘传的赤炎灵力都难以快速驱除的魔气，在凌尘手中竟如此不堪一击。

“我只能暂时驱散魔气，你的内伤和灵力透支，需要时间调息。”凌尘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淡，“你在此稍作休息调理，我去探查一下周围情况。”

说完，他不等柳如烟回应，便走到洞口，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出神识。混沌祖源诀的隐匿之能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即便有筑基修士从附近掠过，也难以察觉洞内异常。

然而，他神识刚探出不久，心头猛地一跳。

一道强横的神识，如同冰冷的毒蛇，正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后山这片区域，范围在逐渐缩小，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这道神识他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在小院外搜寻他的那道，属于黑煞教的筑基修士！

而且，除了这道神识，他还隐约感觉到，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几股同样不弱的气息正在快速移动，似乎在布置着什么，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的态势。

“被盯上了！”凌尘眼神一凛。对方显然有特殊的追踪手段，或许是通过之前那两名内奸弟子死亡时残留的气息，或许是柳如烟身上的“赤炎钥”暴露了位置。

他淡定的退回洞内，看向正在艰难运功疗伤的柳如烟，沉声道：“我们被包围了，附近至少有四名筑基中期黑煞教人，正在收缩搜索范围。”

柳如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全盛时期或许还能周旋一二，但现在身受重伤，灵力十不存一，面对数名同阶敌人，根本毫无胜算。

“凌师弟……是我连累你了。”她苦涩地说道，若非为了救她，凌尘或许早已可以逃脱。

凌尘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硬拼无疑是死路一条罢了，隐匿似乎也已被识破……难道真要动用古塔？可古塔动静太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凌尘心念急转，甚至准备冒险一搏之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同夜枭啼鸣，突然在山洞外响起，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呵呵，柳师妹，凌师弟，何必藏头露尾？这‘锁灵阵’已成，方圆十里灵气已被禁锢，你们已无处可逃，还是乖乖自己出来吧。老夫或许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这声音……不是黑煞教的人！

凌尘和柳如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声音带着一丝熟悉，却又充满了陌生的阴冷与恶意。

“是……张坤张天的哥哥？！”柳如烟失声低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张坤，青玄宗内门核心弟子之一，筑基后期修为，平日里待人接物颇为圆滑，甚至对凌尘这等“天才弟子”也曾派人暗示过规矩。他怎么会在这里？听这语气，分明是来者不善！

凌尘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许多。内奸，不止吴清风一个！这张坤，恐怕也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地位不低！他此刻出现，绝非偶然，必然是冲着他们而来，或者说，是冲着他凌尘的“混沌之体”而来！

“没想到，隐藏在背后的，竟然还有你。”凌尘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与杀意，冷声开口。他之前就感觉宗内有些不对劲，但没想到连金丹长老和筑基后期的宗人都成了魔煞教走狗！

洞外，张坤的身影缓缓从林木阴影中浮现而出。他依旧穿着青玄宗核心弟子的服饰，但脸上那虚伪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贪婪与阴冷。他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散发着幽幽乌光，正是这“锁灵阵”的阵眼。

“凌尘，你果然非同一般。”张坤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山洞方向，“练气八层，竟能瞬杀筑基内奸，还能驱除黑煞魔气……混沌之体，果真名不虚传！若是将你献给圣教，必定是大功一件！至于柳师妹……”他看向柳如烟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觊觎，“你身上的赤炎钥，以及你这美人胚子的俱躯体，要是跟你双休想必对老子的功法也是大补！”

“无耻！”柳如烟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平日道貌岸然的张坤，私下竟是如此卑劣之人。

凌尘心沉到了谷底。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加上外围至少四名筑基中期教徒，还有锁灵阵禁锢……这几乎是绝境！

他下意识地沟通识海中的九重天阙塔，此刻，或许只有求助这神秘古塔，才有一线生机。

似乎感应到了凌尘面临的致命危机以及他强烈的不甘与求生意志，沉寂的古塔突然微微震动起来。

下一刻，一道苍茫、古老，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意念，直接响彻在凌尘的识海深处：

“劫难临身，死境求生。符合条件，第二重，‘炼体天’，开！”

轰隆一声…！

凌尘只感觉整个识海剧烈一震，那古朴的塔身第二层，原本模糊不清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浩瀚如海的血色光芒！一股远比第一重“炼气天”更加霸道、更加炽烈、更加专注于“力”与“体”的法则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脑海。

“第二重，‘炼体天’。此层非炼气，主‘肉身’与‘气血’。吞噬而来的气血之力、肉身精华，可经此层极致淬炼，反哺汝身，铸就万劫不灭之混沌神躯。拳碎星辰，掌裂苍穹，亦非难事。”

塔灵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不带丝毫感情，却让凌尘在绝境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几乎在“炼体天”开启的同一时间，凌尘感觉到，自己与外界天地间某种无形的联系被加强了。他能够清晰地“嗅”到，山洞外，张坤身上那澎湃的筑基后期气血，以及远处那几名筑基中期修士旺盛的生命精气！这些，在“炼体天”的感知下，都变成了……资粮！

“原来如此……吞噬、淬炼、反哺！”凌尘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绝境？不，这是机遇！是“炼体天”为他打开的，一条以战养战、逆天改命的杀伐之路！

“凌尘，柳如烟，再不出来，休怪老子亲自请你们出来了！”洞外，张坤已经失去了耐心，筑基后期的威压轰然爆发，如同山岳般向山洞内压迫而来，洞口的藤蔓碎石簌簌落下。

柳如烟被这股威压震得气血翻腾，伤上加伤，眼中绝望更甚。

然而，此时的凌尘，却缓缓站直了身体。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极致的收敛，而是散发出一种如同洪荒凶兽苏醒般的危险气息。一丝极淡的灰色光晕在他体表流转，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符文在隐现。

他看了一眼重伤的柳如烟，沉声道：“柳师姐待在洞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凌师弟，你……”柳如烟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眼神中的冷静与自信，仿佛洞外并非金丹强敌，而是土鸡瓦狗。

凌尘没有作多解释，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了洞口的藤蔓，出现在了张坤等人的视线之中。

看到凌尘竟然真的敢出来，而且身上气息古怪，张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不屑取代：“怎么？想通了，要束手就擒？”

凌尘目光平静地看着张坤，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张师兄，”凌尘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的筑基后期气血，正好作为我开启‘炼体天’的第一份资粮。”

“什么？”张坤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练气期的小辈，竟然敢对他这位筑基后期的核心弟子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语？还要拿他的气血当资粮？

但下一刻，一股莫名的寒意陡然从他心底升起。

只见凌尘双手猛地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识海中九重天阙塔第二层血光大盛！

“炼体天，吞！”

一股无形的恐怖灵力，此刻间以凌尘为中心，骤然爆发！这吸力并非针对灵气，而是直接针对……生命本源，气血精华！

张坤首当其冲，他骇然发现，自己体内那原本如江河般奔腾的筑基后期气血，此刻竟如同决堤般，不受控制地向着体外涌去，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色气流，被凌尘疯狂吞噬！

“不！这是什么邪功？！”张坤发出惊恐的尖叫，他拼命运转筑基后期法力，想要抵抗这股吞噬之力，却发现自己的法力在这股诡异的吸力面前，效果甚微！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失去光泽，甚至微微干瘪下去！

不仅仅是张坤，远处那四名正在维持锁灵阵的筑基中期修士，也同样遭到了波及。他们感觉自身的血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硬生生向外拉扯，修为稍弱的那一个，甚至直接惨叫一声，浑身精气外泄，瞬间化作一具干尸！

凌尘屹立在洞口，周身被浓郁的血色气流所包裹，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茧。他体内传来江河奔腾般的轰鸣声，那是海量气血被“炼体天”急速淬炼、吸收的声响。他的肉身，在这磅礴气血的灌注下，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骨骼密度在疯狂增加，发出噼啪的爆响；肌肉纤维在重组、强化，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皮肤闪烁着金属般的古铜光泽，隐隐有玄奥的符文流转。他的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魔头！你是魔头！”张坤惊恐万状，他终于感到了死亡的恐惧。他想要挣脱，想要逃跑，但那吞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了他。

凌尘缓缓抬起眼眸，那双瞳孔之中，竟隐隐有混沌之气流转，冰冷无情。他感受着体内澎湃到极致的力量，仿佛一拳就能轰碎山岳！

“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一步踏出，地面断裂！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挣扎不休的张坤面前。

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轰出。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音爆声，空间都似乎泛起了涟漪！

张坤亡魂皆冒，仓促间祭出一面极品灵器盾牌挡在身前。

“轰…咔嚓！”

拳盾交击，那面足以抵挡金丹中期全力一击的灵器盾牌，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拳头去势不减，狠狠地印在了张坤的胸膛之上。

“噗！”

张坤的护体罡气瞬间破碎，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骨骼尽碎！他眼珠暴突，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狂喷而出。

他直到死都无法明白，仅仅一个练气八层的弟子，为何能在转眼之间，拥有如此恐怖、如此霸道的力量！

凌尘收拳，冷漠地看着张坤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生命气息急速消散。那逸散出的最后一丝金丹本源气血，也被“炼体天”毫不客气地吞噬一空。

他站在原地，微微闭目，感受着体内那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肉身强度，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气血之旺盛，如同烘炉，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崩山裂地的巨力。

这便是“炼体天”的初步威能！

他缓缓转头，目光扫向远处那几名已经被吓破胆、试图逃窜的筑基中期修士。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冰冷的话语，如同死神的宣判，回荡在死寂的后山林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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