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拳碎江君妖躯
玄奘人在半空，手臂下沉，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双铁拳狠狠砸下。
那自称江君的水妖刚用水流卷住李二，正要拖回水府，根本没料到岸上还藏着如此一个煞星。
待它察觉到头顶恶风不善，再想躲闪，已是慢了半分。
它只来得及将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试图避开正顶。
“咚！”
一声仿佛巨木撞破城门的闷响，在寂静的江岸上轰然炸开。
玄奘的铁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水妖的侧脸。
鳞片混合着皮肉当场炸开，墨绿色的妖血飙飞而出。
饶是这水妖皮糙肉厚，也被这一击砸得彻底懵了。
它只感觉半边脑袋都失去了知觉，左眼被骨骼错位的剧痛挤得睁不开，巨大的身躯在水中打了个踉跄，险些翻了过去。
那卷住李二的水流，也因妖力不稳而瞬间溃散。
“噗通”一声。
李二重重掉回江里，呛了几口水后，连滚带爬地朝着岸边游去，连头都不敢回。
“吼！”
水妖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一次的咆哮，不再是之前的戏谑，而是充满暴怒与杀意。
江面之上，顿时掀起了三尺多高的浪头，朝着岸边狠狠拍来。
它那只完好的右眼瞬间变得血红，死死锁定了刚刚落在岸边的玄奘。
到嘴的肥肉飞了，自己还挨了这么一下狠的。
这头在长江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妖物，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它彻底暴怒了。
它舍弃了已经逃上岸的李二，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扭，竟是推开一道白浪，朝着玄奘所在的岸边直扑而来，势要将这小虫子碾碎。
“来得好！”
玄奘一击得手，不退反进，双脚在湿滑的卵石地上一错，稳稳站定。
他迎着那如小山般扑来的腥风，右拳紧握，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
先天真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上，他脚下猛地一蹬，碎石四溅，整个人如同炮弹般迎着水妖正面冲了上去。
一人一妖，以硬碰硬。
“轰！”
玄奘那看似远比对方渺小的拳头，与水妖那蒲扇般巨大的鱼鳍，狠狠撞在了一起。
沉闷的撞击声中，还夹杂着鳞片碎裂与骨骼受压的“咔咔”声。
一股强烈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将岸边的碎石野草都掀飞了出去。
玄奘只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拳锋传来，整条右臂瞬间发麻，不受控制地倒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而那水妖，也被他这一拳打得身形一滞，前扑的势头竟被硬生生地止住了。
“好大的力气。”玄奘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心中了然。
这妖物，确实有几分道行。
而水妖心中的惊骇，远比玄奘更甚。
它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鱼鳍，又看向那个看起来清瘦无比的小和尚。
一个凡人，竟能凭血肉之躯，接下它的全力冲撞？
“你这秃驴，到底是什么来头？”水妖口吐人言。
玄奘将麻木的右手背到身后，淡然道：“金山寺，玄奘。你这妖物吞吃生人，罪孽深重，贫僧今日，便是来收你的。”
“收我？哈哈哈！”水妖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狂笑起来，震得水面波涛汹涌：“本君在此江修行五百年，城里的官老爷年年都要祭我！你一个野和尚，也敢在本君面前提收字？”
它笑声一收，血红色的独眼透出冰冷的杀意：“既然你自己找死，本君就成全你！正好拿你的筋骨血肉，补一补今夜的亏空！”
话音未落，那水妖大嘴一张。
一道道水流在它口中汇聚，瞬间凝聚成数十支闪烁着幽绿妖光的水箭。
“去！”
随着它一声令下，那数十支水箭“咻咻”作响，撕裂空气，如同暴雨般朝着玄奘铺天盖地射来。
玄奘瞳孔微缩。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硬抗“法术”。
他不敢怠慢，脚下步伐变换，身形如鬼魅般在密不透风的箭雨中闪转腾挪。
“噗！噗！噗！”
大部分水箭都被他险之又险地躲过，射在他身后的岩石上，竟是直接打出一个个碗口大的深坑，坑洞边缘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但箭雨太过密集，总有无法完全避开的。
一支水箭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僧袍瞬间被割裂，一道血痕出现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
一股冰冷刺骨的妖气，立刻顺着伤口往他身体里钻。
“哼！”
玄奘闷哼一声，体内先天真气一转，伤口周围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那股侵入的阴寒妖气瞬间消散。
但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那水妖见状，攻势越发猛烈，仗着身在江边妖力不绝，不断凝聚水箭、水枪，甚至化出水浪拍击，试图限制玄奘的行动。
一时间，整个江岸水花四溅，妖气弥漫。
玄奘发现，这水妖极不好对付。
它半个身子泡在长江里，妖力仿佛无穷无尽，而它那身鱼皮又滑又韧，自己的拳脚虽能让它吃痛，却无法造成真正的重创。
反倒是自己，在它层出不穷的妖法攻击下，活动空间越来越小，渐渐落入下风。
再这么耗下去，必败无疑。
玄奘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新增的两道伤口，又看了一眼水妖身后那似乎永无穷尽的漆黑江水，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他眼中精光一闪。
随即，在躲避一道水浪时，他的脚步忽然一个踉跄，似乎是体力不支，动作慢了半拍。
那水妖果然上当。
它抓住这个机会，发出一声狞笑，庞大的身躯猛地从水中窜起，张开那足以吞下一头水牛的血盆大嘴，朝着玄奘当头咬下。
它要将这个碍事的和尚，一击毙命，连骨头都不剩下。
然而，就在那腥臭的大嘴即将临体的瞬间。
原本看似力竭的玄奘，眼中猛地恢复了清明。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巨口，不退反进。
他体内所有先天真气，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生死关头，极限的压迫之下，他感觉自己体内那道无形的屏障，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瞬间从丹田炸开，冲刷着四肢百骸。
先天中期！
而此时，那水妖的巨口，已经近在咫尺。
玄奘双目圆瞪，怒喝一声，将右臂连同那块伤痕累累的黑铁砖，狠狠捅进了水妖大张的嘴里。
“给贫僧……进去！”
“噗嗤！”
黑铁砖在玄奘突破后暴涨的力量加持下，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水妖口腔的软肉，狠狠捅进它的喉咙深处。
“呃！”
水妖巨大的眼珠猛地凸了出来，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
它疯狂扭动身躯，想把玄奘甩出去。
但玄奘的另一只手已死死扣住它嘴边的獠牙，整个人如钉子般挂在上面。
“妖孽！死来！”
玄奘怒目圆睁，灌注了先天中期真气的手臂猛地发力，试图在妖物体内搅动。
然而，就在他发力的瞬间。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块黑铁砖，终于承受不住他狂暴的力量与妖物体内的挤压，从中间应声断裂。
玄奘心中一沉。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断裂处锋利无比的断口，在他最后那股寸劲的推动下，狠狠向两侧一分。
“嗤啦！”
一声血肉撕裂声响起。
水妖的整个喉咙，竟被这两片断裂的铁片从内部剖开。
殷红的妖血如山洪决堤般狂涌而出。
水妖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
它晃了晃，最终轰隆一声，重重砸在江岸上，再无声息。
玄奘从妖尸口中抽出手臂，甩掉血污，手中只握着半截断砖。
他看了看这半截黑铁砖，又看了看卡在妖尸喉咙里的另外半截，默然无语。
今夜若非它最后关头“粉身碎骨”，自己恐怕要多费数倍的功夫。
“看来，真的该给你打造的更坚硬些了…”
他轻声说道，将那半截断砖小心地收回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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