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算计
第四十四章 算计
这几日玉漱斋掌柜的脸色都难看得很，伙计也不敢去打扰他，自己嘟囔着擦柜台，哀叹自从云容斋的新香品推出，他们这柜台积灰的速度都更快了。
门口的风铃“叮铃”一响，总算是来了位客人。
伙计精神一振，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小姐里面请！想瞧点什么？咱们玉漱斋的香品，不是小的自夸，绝对是这京城里最齐全的！”
来者是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身后还跟着个丫鬟，却并不答话，只用挑剔的目光在货架上扫来扫去，时不时拿起一盒香粉，凑到鼻尖闻一下，便立刻蹙起秀眉，满脸嫌恶地放了回去。
伙计的热情被她这副姿态浇了个透心凉。
但开门做生意，再大的气也得忍着，他还是陪着笑脸跟在后面，赶着机会就介绍两句。
女子在店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款据说是宫里传出来的“春意浓”面前，端详片刻，还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随手把香瓶扔了回去。
“就这？”她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尖锐得刺耳，“我还当是什么大店，结果东西闻起来，竟连云容斋那种小门小户的都不如。”
这一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针，隔着店里竹帘精准地扎进了掌柜的心窝子。
“你说什么？！”
账房的帘子猛地被掀开，掌柜怒气冲冲地闯了出来，一张胖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又黑又红。
他指着那女子：“你会不会说话！玉漱斋百年招牌，岂是那种投机取巧的小店能比的？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伙计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拽住自家掌柜的往后拖：“掌柜的，掌柜的息怒！别发火，和气生财啊！”
他好不容易把脾气上来的掌柜劝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回头，却见那主仆二人竟还没走。
那女子施施然地昂着下巴又踱了两步，完全没把掌柜的怒火放在眼里，她好整以暇地转过身，一双眼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
“你这掌柜，不会是因为生意被云容斋抢光了，所以才这般气急败坏的吧？”
伙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了”。
这位姑奶奶是存心来吵架的吧！
掌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带着一丝冰冷的快意：“你与其在这里跳脚骂街，不如自己想想办法对付云容斋。或者……来求求我，求我帮你对付他们。”
“求你？”
掌柜气笑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红口白牙一张嘴，就说要帮我对付云容斋？你凭什么？你又图什么？”
不等女子开口，她身后的丫鬟已上前一步，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神里满是轻蔑：“这些话也是你配问的？这位可是霍府上的大小姐！你但凡在京城里多打听打听，也该知道‘霍月灵’三个字！”
霍月灵！
钱大海心头一震。
伙计也觉得这名字耳熟，在心里滚了滚，突然想起来了，张口结舌。
“您，您是前些日子在云容斋闹了一场的霍小姐？”
他这话还有后半句呢，是闹了一场后却被某位贵人亲自押走的霍小姐。
最后这半句话，他当然是不敢说的。
原来是云容斋的死对头，怪不得！
霍月灵的脸色因伙计提起那桩事而变得格外难看，她狠狠瞪了伙计一眼，才转向钱大海。
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道：“我图什么？我不图你一分钱，也不图你半成利！”
“我就图她赵语莲身败名裂，图她云容斋关门倒闭！”
……
是夜，月上柳梢。
赵语莲踏进云容斋的门时，店铺正有几个伙计合力关上门板，这是晚上关门歇伙了。
账房徐冉见她回来，笑着迎了上来：“东家回来得巧，再晚些可就要宵禁了。我还跟孙掌柜商量，要不要派人去接您呢。”
他接过赵语莲手中的一个小巧食盒，又问道：“今天的生意，谈得如何了？”
赵语莲含笑颔首，白日里的奔波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疲态，反而眼眸晶亮：
“刚跟城西的琴乐坊敲定，从下月开始，未来一年，她们坊里姑娘们用的香粉，都从我们这儿进。价钱上虽然是让了些利，但胜在安稳。”
“那可真是大喜事！”
徐冉抿唇笑起来，招呼伙计去跟孙掌柜报了喜，回头却发现赵语莲还穿着在室内穿的单衣，下意识想扯过旁边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中途又想起不合适。
他有些感慨，有些时候他总是会忘了手段了得的东家是个女子，甚至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如今天气也渐凉了，掌柜的还是加件衣裳吧，或者直接叫裁缝来，你们姐妹定做几件秋衫？”
赵语莲被他这一提醒，才想起夏日已尽，如今已是初秋，一场秋雨一场寒，确实也是该做几件新衣裳了。
她想了想，干脆交代徐冉，这几天去联系裁缝过来，给店里的伙计们统一做几件秋衣，就当是大家这段时间努力的回报了。
徐冉笑着拱了拱手应下，替伙计们谢过了东家，赵语莲这才回到自己房中。
她坐到梳妆台前，抬手准备取下发间的斜珠钗和耳畔的玉坠。
可就在指尖将要触碰到首饰的一刹那，她随意扫了一眼桌子，动作忽然顿住了。
不对劲......
桌上那只花梨木嵌螺钿的妆奁是她自己置办的，日日使用，她记得很清楚——
这妆奁用的时间久了，有些损坏，锁扣不太平整，要很使劲才能扣上，她一般都懒得费力，直接合上完事。
可现在，妆奁的锁竟然关的严丝合缝。
而且，空气中，除了她惯用的安神香，似乎还多了一丝微弱的潮气。
傍晚的时候，确实是下了一会小雨。
赵语莲的心猛地一沉。
是下雨那段时间，有人进过她的房间，还动了她的东西！
是萧煜吗？不，他行事虽乖张，却从不这般鬼祟。上次他受伤闯入，血腥气都未曾刻意掩盖。
那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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