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退货

第四十六章  退货

“怎么样了？”

赵语莲皱着眉看向一脸认真地检查着香粉的孙玉容，她手里捧着一个质感有些粗糙的瓷瓶，正是赵语莲刚刚吩咐去买回来的玉漱斋新品“月梅香”。

孙玉容取了些香粉在鼻尖轻轻一嗅，还倒出少许在手腕上细细分辨。

半晌，孙玉容抬起头，脸上满是困惑：“语莲，这香……很奇怪。“

“主调与我们的玉容香是一模一样的，几味核心香料都对得上，但其中又添了许多辅料，闻起来似乎很像，可细品之下，又不一样。”

赵语莲抓住了关键：“也就是说，配方与我们的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孙玉容艰难地点了点头：“对。他们像是知道了我们的配方，却又故意做出了改动……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去状告他们偷了方子。”

“而且里面还有个我不太猜的出来的辅料......不，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店门处便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管事嬷嬷正一脸为难地与伙计交涉，她们都是主人家之前在这儿预定了玉容香，现在来退订的。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时有质疑的目光投向店内。

眼下的状况，就算赵语莲也有些束手无策。

就在这内忧外患之际，一个身着宝蓝色杭绸褙子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约莫三十岁上下，眉眼精明，步履间带着一股说一不二的干练气度。

那是，城西琴乐坊的秦老板？

前些日子赵语莲刚和她谈下了一笔稳定的大生意，见状心头一跳，亲自迎了上去：“秦老板，您怎么亲自来了？快里面请。”

秦老板却没动，只扫了一眼门外退货的人群，目光落在赵语莲身上。

“赵东家，我是个爽快人，就不与你绕弯子了。”

她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们前几日定下的契约，恐怕要做不得数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赵语莲的脸色还是白了几分。

“秦老板，”她放低了姿态，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切，“您是生意场上的老人，该知道商场竞争，手段百出。玉漱斋此举分明是恶意竞争，您……”

“我知道，”秦老板打断了她，走到一旁的客座施施然坐下，端起伙计奉上的茶，却不喝。茶盏被她轻轻往花梨木桌上“咔哒”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敲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我秦九娘和赵东家签长约，一是看中你‘义商’的名声，觉得你们不会做有违约定的事；二来，也是感念赵东家诚心让利。可如今，外头出了个味道几乎一样，价钱却只有一半的新香……”

她语气诚恳，却丝毫不肯退让：“生意场上的事，赵东家也清楚，不是说情分就能圆得过去的，您若觉得我今日毁约，想要补偿也不是不行——“

”那我们便要聊聊，为何味道一样，别家的新香价格如此之低？是他们亏本赚吆喝，还是你这玉容香本就暴利？”

“你！”孙玉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最珍视自己的心血，怎么能由人胡乱猜测，拧着眉想要上前理论，但自己脑子也糊涂着，动作慢了些，被赵语莲伸手拦下。

孙玉容还是不善言辞，再加上他们自己也没把事情理清楚，上去也只是徒增口舌。

赵语莲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周旋周旋，想着也许再降些价还能保住这单生意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又跋扈的声音。

“让开让开！本小姐买东西！”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锦裙的少女，带着两个丫鬟，正昂首挺胸地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竟然是李思琪。

她看也不看满屋子吵吵嚷嚷的人，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啪”地拍在台面上，下巴抬得高高的：“你们店里新出的那什么香？给我来三十瓶！”

满室皆惊。

赵语莲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走上前，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别扭的少女：“李家妹妹要这么多香做什么？”

李思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立刻扭过脸去，语气硬邦邦地说道：“怎么？你开门做生意，还管客人买东西用来做什么？我钱多，拿来赏下人不行吗？”

那故作凶狠的模样，配上她微红的耳根，显得格外没有说服力。

赵语莲心中一暖，那份因秦老板而起的疲惫悄然散去了几分。她知道，这位娇蛮的大小姐，是用她自己独特的方式，在给自己撑腰。

感动之余，又有些哑然失笑。

李思琪见店里还坐着个不认识的女人，只当她也是来退货的寻常客人，大小姐脾气立刻上来了，对着秦老板的方向一扬手，声音更大了几分：

“听见没有！她退的货我也要了，退多少本小姐就要多少！真是不识货，这么好的香也舍得退！”

被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指着鼻子骂“不识货”，秦老板非但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觉得赵东家这位朋友，倒真是很有意思。

气氛正有些古怪的僵持，一道尖锐又带着浓浓讥讽的女声，猛地扎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口气这么大，原来是李小姐啊。”

霍月灵身着一袭华贵的芍药红长裙，摇着团扇，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目光在赵语莲身上恨恨刮了一刀。

“赵东家，我听说消息，可是立马就赶来了，我想着，这么多人退货，今天总能有剩下的，能卖给我了吧？”

她眼神转了转，随即又转向李思琪，嘴角噙着一抹恶意的笑。

“不过可真稀奇，之前还听说，李小姐在万芳水榭跟赵东家闹了好大的不愉快，怎么今日倒帮着她说话了？李小姐这当真是，昨日吹西风，今日吹东风啊。”

她顿了顿，故意用团扇掩住半边脸，声音却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起来，我也有事想请李小姐帮忙说说话，不知赵东家可否告知，多少银子才能得到李小姐这么个“至交好友”帮忙撑腰？我也好参考参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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