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临时收取利息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妈妈不曾离开！梦中的爸爸他黑发不曾掺杂银丝；他没有缠身的官司；他眼角没有叠加的皱纹；他看向我的眼神只是溺爱而没有隐忍的痛楚。
他那双剑眉一定是舒展着的，嘴角挂着满满的笑容！
沐伟良，我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曾几度输血给我的亲人，这个有关于他的梦，我做了好久好久！久到不愿醒来，只想沉溺于其中，久到没有王东的轨迹，更加不会有伤痛的存在！有的只是他慈祥的笑容！
27岁，呵呵！
我庆幸今年的沐汐虹，只有27岁，而不是37、47……
跟王东的婚姻只有三年，而不是更多！
更加庆幸林琳出现在我婚姻的第三个年头，而不是十年又或二十年！如果那样的话，人老珠黄的沐汐虹或许真的会一死了之，不会像现在这般艰难的活着。
是林琳的出现，让我看清王东，换句话来说，或许我该“感谢”她！
不然第二个第三个林琳同样会出现！
我动了动冰冷的手指，霎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所包裹着，我缓缓睁开眼睛，包裹我双手的主人是沐伟良。
“爸爸……”
鼻腔一阵酸涩，我张了张嘴，很小心的叫了一声。
“嘘！”
护士长示意我轻声一些。
“沐院长刚睡了不到一小时，他是真的累了！”
“……”
“是这样的，昨天一连两场大手术，原本晚上可以休息的，没想到临时有手术，沐院长又亲自上手术台。然后到了下半夜就是对你……算起来整整站三十多个小时！”
眉头皱了皱，鼻腔再次一阵酸涩感。
“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他头上的银发好像一夜之间占据了大半，之前只是零星有几根银丝的存在，仅仅一个晚上而已，他的黑发竟然如此之多，昨天晚上的煎熬可想而知。
我伸手想摸了摸那银丝的温度，却不想手指竟然颤抖起来。
爸爸，爸爸……
泪水无声的滚落，我小心翼翼的深吸了口气。
视线落在那双略有点些苍老的大手，幑缩着。因为长期跟手术刀打搅动，拇指和食指的位置有一层明显的老茧，猛得我被那道道触目惊心的牙印所惊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杰作？昨天晚上记忆支离破碎的闪过脑海。
所有的过程并不是很清楚，但却很清楚的记得，我不断的咬紧牙关，想让自己坚持活下去！因为那个时候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的鼓舞着我，他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那时的血腥我以为是自己的唇瓣，却不想……
酸涩再次加深，眼框被透明的液体所打湿！
其实我很想说，我并不是求死，只是胃有些不舒服，吃了一些药而已，可是无论我怎么喊破嗓子，都发不出声音！
手指动了动，看来是沐伟良醒了！
下意识我合上眼睛，不是怕，而是不敢看爸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一声叹息，沐伟良的右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梳理着我的头发，自责的声音幽幽响起：“汐虹，我可怜的孩子，都怪我！都怪我啊！一心扑在医学上，竟然忽视我的宝贝闺女，让你忍受那么多委屈。”
泪水，早在昨天晚上已经流光！那时我告诉自己，沐汐虹天亮之后，决然不会再轻易流出半滴眼泪，不值！
不管那眼泪的含义为何，绝对不会再流出，却不想沐伟良要的话竟然让泪水再次滚落并开始决堤……
爸爸，爸爸，不怪您，要怪只能怪我咎由自取，看不清他的心！
我强忍着啼哭的声音，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再让他担心，可是越想忍住那泪水越发不可收拾！成串的顺着脸颊滚落着耳际！没有知觉的心再一次被掀开，露出血淋洒的嫩肉。
“爸爸……”
最终我还是忍住，哭了出来，像儿时一样扒在爸爸怀里嚎叫哭。
“孩子，想哭你就哭，不要再假装着，我是爸爸！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变化我还能不清楚吗？”他温暖的大手拍着我的肩膀，好像儿时哄我入睡的动作，隐约嘴里轻声哼着我所熟悉的歌谣。
一时之间，泪水再次决堤。
“爸爸，对不起！”
我这一句道歉不为别的，只为对他的隐瞒和伪装！我以为他没发现我强颜欢笑的面具，我以为只要我高高兴兴的，身边的亲人就会放心，却不想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陪着继续着所谓“放心”！
有多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扒在爸爸怀里，自从跟王东认识以后，对于我沐汐的人生来说，他就是我的全部，甚至不惜为了成全王东，而跟爸爸闹翻，还记得我跟王东结婚时，跟爸爸大吵了一架。
那时该抽的我，竟然选择离家出走，可是三天不到，那个口口生生说不再管我的爸爸，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没有良心的我，竟然没看到他那张牵强的笑容下的苦涩。
回家吧，我同意你和他的婚事！
那时离家出走后，沐伟良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我和他的性子那么相像，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倔犟！向来强硬的他，竟然对我示弱，唯一的要求只是让我回家，仅仅是回家而已！
泪不越流涌越多，那些跟王东相识相遇相恋并结合的日子，我都做了些什么？
那个我誓言不会背叛的男人，如此不但得到他想要的地位，而且学会背叛和报复，他竟敢开始伤害我身边的至亲之人。
王东，像你这样应该不会有心吧！
很好，既然如此，或许我该让你尝尝心疼的滋味如何！
“好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只有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开始后面的人生！爸爸相信你，我沐伟良的女儿绝对不是平庸的女人！”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心底对自己说，沐汐虹，加油！
半掩着的门栓隐隐有几根手指，是谁站在门口无耻的偷听！
几步上前，我直接拉开房门。
王东就那样站在门口，还是之前那不温不火的样子，要不是他嘴角的淤青，提醒着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单单从他那张脸根本看不出有过任何的不快。就那么清冷的看着，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欣喜！
“你给我滚，滚出医院！”沐伟良因为愤怒，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愤怒的他，或许昨天晚上的事情把他吓坏了吧！
我拉了拉他的大手，还是像之前那么温暖，只是因为某个人的到来而握紧，条条爆出的青筋提醒着他的怒火有多重！
“爸爸，您累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我跟他谈谈！”
“我知道你胃不好，特意给你小火慢熬的小米粥！”
说话间王东把手里的保温桶递出，恰巧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指竟然还戴着我和他结婚时的婚戒，何等的讽刺与讥笑。
“汐虹，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我没说话，直接漠视他的存在。
“汐虹，还好你没事，没事就好，不然的话，就算我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呵呵，王先生，我看你傻了吧！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敢情我沐汐虹就得为了你王东寻思寻死的，就得霸着你不放？没有了你，我就得一死了之？”
开什么国际玩意！
真是天下奇谈，看来他是认为，我沐汐虹就是因为情变，所以才想不开然后寻死寻活！
我冷哼的笑了笑，转身不想理会他！
昨天晚上差点把命都弄丢了，此时的还真没有多少力气跟他吵闹。
我的话，就像打在初冬的棉花上一般，即使愤怒着也没半点份量，王东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开何温桶倒出淡黄色的小米粥，试了试温度这才递给我。
看吧，他的冷暴力又开始了。
我知道即使打掉他递过来了小米粥，还会有第二碗的出现，直到保温桶里不再有什么，我站起来，故意拽了拽有些肥大的病号服，直接扫向桌上的保温桶。
稀里哗啦！
一阵轻响，王东放下手里的瓷碗，竟然平和的说了句：“好在我还准备了一份！”
“王东，你恶心不恶心？这样有意思吗？”
王东站起来没有说话，走到门口果然又提了一份保温桶。
我抬头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眼前的王东跟昨天晚上婚纱照里的面孔重合，有那么一刻我竟然看到刀忍从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狠狠割下去，一直游走到他脖颈处的大动脉。
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明明散发着阵阵的香气，却让我有种想吐错觉！见我没说话，他向前迈了一步，遮了一勺送到我的唇边，就那样不急不燥的等待着。
“后退！”
王东很听话的站起来，并后退了一步！
“再后退！”
王东听话的又退了两步了！
我按响床头的警报器，在王东的诧异下很快护士便赶来。
“麻烦你，把这里所有的用餐和被褥全部换一套新的。”
他明显的一颤，我自动忽略，王东仅仅是这样就受不了吗？
“对，我就是针对你，就是因为你碰过了，所以脏！”我没有回头，嗅了嗅空气里仿佛有种让人作呕的气息，对着欲离开的护士说着：“还有护士小姐，帮我把这房间里也消消毒吧！”
说完，冷冷的扫了一眼，径直离开病房。
此时的我，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正展开着美丽的屏障，毫不留恋的走出去！
紧随而至的腿步声，很明显是王东跟上来了！我紧走了两步，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蹙紧眉头：“汐虹，我知道是我不对，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咱们都是成年人，能不能理智一些，既然对我还有感觉，为什么不试着给我一次机会！”
“放开！”
我视线落在他那双大手，有一种砍下来的冲动！
啪啪！
两个特响的耳光，扇得我手背都在疼。
“王东，是不是感觉很愤怒？”
“不，只要你能解气，想怎么打都可以！”
“哈哈，王东！你太高看你自己，刚才这两巴掌，不为我沐汐虹，而是为沐伟良！为我的爸爸，为你辜负他这些年的期望而临时收取的利息！”
至于本金我会加倍索取，不敢保证会拿你的所有来抵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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