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重构
沈清雅脑海中想法刚一冒出，就听到沈沐文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
“将军心地善良，出手阔绰，我的女儿跟了你，你没什么不放心的。”
此话一出，沈清雅顿时手脚冰凉，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原来过去的近二十年里，她以为的父慈母爱都是假的。
虽然在这段时间和厉焱的接触中知道他不是什么极恶之人，但脾气也确实不好。
而且外面一直流传着厉焱暴虐成性。
没想到她爹娘根本就不在乎这点。
为了这些银子和兄弟的仕途，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眼看着厉焱要叫鲁黑去拿金子，沈清雅开了口。
“慢着，银子收了自然是要立字据的，万一他们以后不认怎么办？”
沈沐文和沈云氏都愣住了。
显然是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他们觉得最好拿捏的沈清雅口中说出来。
“你身为女儿说出这种话像话吗？”沈沐文依旧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训斥沈清雅。
沈清雅的眼中却只有冷漠：“金子一拿，我们便不是父女了。”
沈沐文听到这话顿时火大，想要给沈清雅一些教训。
可他刚想抬手，一旁的沈云氏就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朝旁边看去。
厉焱正冷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盯着沈沐文。
他相信，只要他的手再往沈清雅的身上动一下，厉焱肯定会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想到这儿，沈沐文又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现在她已经是将军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厉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的余光看向了沈清雅。
沈清雅的神情淡漠，似乎并不在意。
可她那双向来发着光的眼睛，此刻像是被吹灭的蜡烛，一点光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点萦绕着的烟雾，显得眼眸更加的悲伤含泪。
厉焱的心中隐隐的泛起了疼惜。
“行了，赶紧把字句立了，银子拿了，滚蛋。”
厉焱十分不客气的将两人给驱逐了，出去。
走之前沈沐文还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沈清雅，似乎是觉得他这个乖巧的女儿一定会对他们心软。
可自始至终，沈清雅都再也没有抬眼看他们一下。
等到沈沐文他们离开，沈清雅像是卸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软软的低下了头。
玲珑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她，将她扶到了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厉焱也坐到了她的旁边，但没有立刻开口。
而是等了好半天，见沈清雅也没有落泪，他这才说道：“如此的父母断了，关系也就断了吧。”
厉焱温厚的声音传入了沈清雅的耳中。
沈清雅眨了眨眼睛，抬起了眼眸：“我知道。”
一开始，沈清雅其实是很震惊难过的。
只是她好像在一瞬间就想通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沈清雅自己也有些麻木了。
就算是曾经在记忆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爹娘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似乎也不觉得有多么的悲痛。
而且跳出自己给自己定的孝道光环，沈清雅突然发现好像她爹娘对她也不是那么的好。
一般的女子是不让读书识字儿的。
她爹娘作为书香门第，自然是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大字不识一个。
所以她读书，并不是因为她爹娘有多爱她，只是因为家门的面子罢了。
还有之前逢年过节的时候，一旦有别的亲戚来了，表面上说多么喜欢沈清雅的，他们也会让沈清雅不准上桌吃饭。
借口却是家里的桌子不够大，怠慢了亲戚是无礼的。
沈清雅读书识字知礼，自然也明白要有待客之道。
所以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事情。
如今好像所有的事儿都明白了过来。
她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容，定定的看向了厉焱。
“将军，从今往后我便只有你了。”
听到沈清雅如此依赖的这句话，厉焱心花怒放，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
他伸出手将沈清雅搂在了怀里。
闻着那股熟悉的清洌香味，沈清雅的心情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所谓礼义廉耻都不及自己活着重要。
沈清雅恨自己现在才看透这个世道，眼里流出的一份掺杂着无可奈何。
一旁的玲珑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是疼惜。
不过以厉焱的性格，他定然会替沈清雅教训沈家的。
沈清雅的情绪很差。
厉焱陪着她吃了午膳，沈清雅便说想休息，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谁也不管的静静睡去。
睡梦中的沈清雅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她看到自己在努力用功的读着书爹娘就站在门口，画面看上去十分的温馨。
可梦里沈清雅听到了当年她并没有听到的话。
“多识些字，将来也能结交些读书人家。对咱们儿子大有裨益啊。”
梦里的沈清雅并不难过，却还是流出了泪来，沾湿了现实里她身下的锦绣花枕。
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深夜了，沈清雅默默的叹了口气。
回想着从嫁给李戈到现在，她经历的东西似乎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只可惜，这是一场不会醒的噩梦。
沈清雅默默的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在旁边候着的玲珑，赶紧上前语气温柔的问道：“小姐醒了，小姐需要喝点什么吗？”
厉焱因为战事的原因，不得不进宫中与皇帝商讨。
他走之前提前吩咐了玲珑，让小厨房那边做些安神的汤药。
若沈清雅醒了，好让她喝下睡得更舒服一些。
看着玲珑捧来的安神汤，沈清雅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唇。
感受到沈清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玲珑抬起了眼眸，偏过头问道：“小姐，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世事无常罢了。”对沈清雅而言，确实是世事无常，一切都并不是她记忆中那样。
她的人生都需要重构，还能保持着冷静，没有发疯，玲珑都已经很佩服沈清雅了。
“而且眼下情况有变，您还要离开吗？”玲珑蹲在了沈清雅的身边，语气中带着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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