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不起
第四十一章 对不起
沈亦瑶在门关上的瞬间，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抽离傅宴霖的搀扶。
沈亦瑶猛地抽回手的动作太过决绝，以至于傅宴霖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装了？”
沈亦瑶愣住，“什么？”
傅宴霖讥讽道，“亦瑶，我倒是小看你了。”
沈亦瑶扶着墙壁缓缓挪动，声音里淬着冰：
“傅总不妨把话说明白。”
她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
“毕竟在您眼里，我连路都走不稳了，哪还有精力玩猜谜游戏。”
傅宴霖看着沈亦瑶头顶上那只没有任何针水的药水瓶，讥讽道，“药水都没有，下次装还是要注意细节，怎么不说话？我猜中了你的心思？你就真的是故意的？你何必呢？弄成这副模样，还在这么短时间，找化妆师也不好找吧？”
找化妆师？
沈亦瑶的身体骤然僵住，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她垂眸，视线落在手背上因用力而回血的针头上，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自嘲。
真是讽刺。
对别的女人就能无微不至，偏偏对自己的女朋友，只剩下无尽的揣测与怀疑。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让她昏了头，痴痴念念整整十年的？
或许，那场救命之恩赌上了她的一切。
她累了，什么也不想解释，也无力解释。此刻，她只想回到那间冰冷的病房，安安静静地喝完那碗已经微凉的南瓜粥。
傅宴霖凝望着沈亦瑶渐行渐远的背影。宽大的病号服裹着她清瘦的身躯，每走一步都显得步履蹒跚，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不由在心里冷笑——没想到沈亦瑶装起病人来竟如此逼真。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确认她是在演戏，他就能向奶奶交代了。奶奶再也没有理由阻拦他去见喻然。
他转身，走到门边，一拉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开，一看，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他脸色瞬间变得深沉，扭头质问沈亦瑶，“亦瑶，何必呢？你要我陪你大可以说，没必要浪费时间找奶奶来演这出戏，就连喻然都知道公司事情多，害怕在医院的时间耽误我，你倒好，巴不得我就在医院。”
沈亦瑶静静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任泪水在眼眶里一点点蓄积。
那些伤人的话，傅宴霖说得越是用力，心就越是荒凉。
她是真的累了。
“给我钥匙，我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贺敬之像条发疯的狗一样咬着我们公司业务同竞品降价…”
傅宴霖话音未落已走到床边，正要俯身，却被推门声打断。
回头见是医生，他毫不犹豫转身欲走。
“你就是她男朋友吧？”医生在门口拦住他，“女朋友心疼你，不给你添麻烦，你倒好，来了就要走？”
傅宴霖脚步一顿。
“你怎么照顾人的？”医生检查着沈亦瑶的手背，“输完液了都不叫护士，都回血了。”
见傅宴霖还站在原地，医生皱眉：
“还愣着？过来帮她压着针口。她右手骨折，自己按不了。”
向来强硬的傅宴霖竟顺从地照做了。
医生白了傅宴霖一眼，转向沈亦瑶轻声交代：“烧退了，骨折处好好休养，下周复查。再观察会儿，不舒服随时叫我。”
病房门轻轻合上。
沈亦瑶疲惫地闭着眼，任由傅宴霖温热的掌心覆在自己手背上。
许久，她重新睁开眼，意外地发现傅宴霖还在。
她不由蹙眉。
刚才急着要走的人，现在门开了反而不动了？
“傅总请回吧。”她声音沙哑，“我可担不起故意锁门留你的罪名。”
话音落下，耳边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
“对不起。”
沈亦瑶置若罔闻。
女人总是容易心软，男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妄想抹平所有伤害。可她早已清醒——除了这句毫无分量的道歉，他什么实质的改变都不曾有过。
她闭上双眼，傅宴霖果然沉默下来。
随后是渐远的脚步声，和一声极轻的门响。
沈亦瑶缓缓睁眼。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见喻然？
知道的说是喻然得了一场小感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命悬一线等着一面续命。
傅宴霖，但愿你明天发现，因为那个喻然，整个傅氏已经没有一个客户愿意留下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奔向她。
思绪被微信提示音打断。
沈亦瑶忍着右手的疼痛，用左手摸索出手机，点开消息。
是李律师发来的。
“沈小姐，晚上好。根据您的修改意见，最终版文件已整理完毕，请您审阅。”
沈亦瑶点开附件，仔细翻阅后回复：“没问题。明早九点，傅氏集团30层见，已为您预约妥当。”
“好的，沈小姐。”
刚结束对话，周安安的消息便跳了出来：“亦瑶姐，我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姜东我准备离职的事……”
沈亦瑶有些意外：“姜东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男女朋友。”周安安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年少时的恋爱总恨不得天下皆知，可年纪渐长，反而觉得没把握的事不必声张。
加上傅氏集团明令禁止内部恋爱，种种因素叠加，她便一直未曾透露。
“对不起啊亦瑶姐，一直没告诉你。”
沈亦瑶轻轻摇头：“没关系。若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必绕道去找齐晓明，平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不过祸福相依呀！”
周安安听出她语气中的疲惫，赶紧宽慰道，“要不是这样，我们也没机会争取到B组的客户，您说是不是？”
她话锋一转，长话短说：
“那我还是先不说了。反正他今晚还没回家，要是现在说了，他肯定要长篇大论地劝我。等明天一切落定，他自然就知道了，少点内耗。”
沈亦瑶全身乏力，加上骨折处阵阵作痛，实在无力多言，只简短回复：“就按你的想法来。”
刚挂断电话浏览了一会儿新闻，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来的是贺敬之助理王波和她的闺蜜李沐星。
李沐星一见面就急忙解释：“亦瑶，我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的！送傅奶奶上车后，我第一时间就折返了，半路正好遇到王波，就一起来了。”
“嗯。”沈亦瑶并不在意。
王波开门见山：“沈小姐，贺总还在公司加班，特意嘱咐我过来看看您。”
李沐星在一旁打趣：“哟，贺敬之这么上心？是怕亦瑶陪他领证吗？”
话音未落，门口悄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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