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虚病
第二十四章 虚病
萧瑾瑜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是你可知丹阳王身边的那几人是谁?”
魏良时这倒是不知道,但是身份与她猜测的大抵不差。
“几十年前战乱不断,不少出身显赫的高人名士隐居避世,就比如范阳卢氏的卢如晦,三十多岁时隐居昌黎别业,如今已经三十余年未曾出山,如今却在这里。”
卢如晦?
魏良时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若是当朝的才子俊杰早生三十年,也未必能比的上当年卢如晦的名声风骨,自己前段时间正在读的水经注,便是卢如晦批注的一版,原本以为卢如晦已经随着幽州失守,也不问世事沉寂余生,没想到竟然还是出现在这里。
终究还是放不下红尘俗世。
又或者他从来没忘记要让幽州归晋,如今丹阳王上门游说,自然而然又勾起他心里的前尘往事。
“我爹这些年倒是结交了不少的文人骚客,任凭他眼光之高,也没少提过卢家这位隐居山野的叔公,这位卢学究不光学识惊人,藏书极多,出身也显贵,其父曾官居大司农,如今朝中许多肱骨都曾是他父亲的学生。”
萧瑾瑜缓缓道。
魏良时面色镇定的看着苇帘后时隐时现的青褐色身影,隔着许多人与花树流水,也能看见卢如晦云淡风轻的拂袖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
听起来,丹阳王今晚上似乎稳操胜券。
她微微皱眉,纵然如此,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胃口一步一步的变大。
丹阳王此人阴毒好斗,又心胸狭隘,对她向来杀心不浅。
如今他尚且能顾及着许多,若是以后太子真的被废,他入主东宫,登基为帝,她哪里还有安稳之日。
想到此处,魏良时心冷了冷,声音温和。
“卢先生纵然文采斐然,可是到底也老了。”
萧瑾瑜一愣。
她走近一步,握住他温热干燥的手背,轻轻搭在他腰间的佩剑剑柄上。
他的手背微微凸起骨骼的纹路,比她的手要大许多。
“卢如晦心中所想,未必与幽州魏氏一族新一代所想相同,我倒觉得,世子不如争一争。”
魏良时真心道。
萧瑾瑜沉默的看着她,片刻后,莞尔一笑:“良时懂我。”
他低头看着那只收回去的手,不知道为何,她的手心十分的冰凉,他心头微微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样了。
“怎么了?”
魏良时察觉到他的愣神,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见他迟迟不回答,魏良时有些担心道:“是不是着凉了,这里依山傍水,是怪冷的。”
说罢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淡淡的温热,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发烧。
“我没事。”
萧瑾瑜低声道。
侍女依次分发笔墨纸砚,魏良时见他没事,收了手开始研墨,不等萧瑾瑜开口便命令道:“你不擅诗文,我来念,你来写。”
萧瑾瑜迟疑:“你真有把握?”
魏良时顿了顿,诚实道:“没有。”
“——”
萧瑾瑜咬咬牙:“没有就没有吧!”
他心一横,“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比过丹阳王的人。”
一来卢如晦名声如雷震耳,她看似镇定,其实也有些心虚。
“倒不用真比过他,只需要让人记住你。”
她低声道:“世子如今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不靠家世,彻底进入朝堂的机会。”
她想了想,随口道:“我想了几句,你先写。”
萧瑾瑜提笔落下,满园都是笔尖落在宣纸上的簌簌声,似乎有人从高台的帷幕后看着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看着倒是很工整。”
萧瑾瑜低头看着纸上的诗句,“我感觉——写的挺好的。”
他琢磨着纸上的句子,摸着下巴品味道:“就是说不上来哪里好,但是就是感觉写得好,看着句子好像就能想象到那画面来,鬼斧神工的。”
“就是写的太好了。”说完他微微皱眉:“会不会被人看出来不是我写的?”
“应该不会。”
魏良时随口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这种事到底还是夫子做的最熟练,她安慰道:“放心吧,没人知道。”
高台上的贵人们一一走过各人的桌案,她看见丹阳王时不时的与周围的人点评几句。
果然众人看到卢先生所作的诗文时,纷纷连声叫好。
登时将先前看的几人的诗作甩在了脑后。
能请到卢如晦这样的名家大能,狠狠地将太子的风头抢了过来,丹阳王面上有光,神色越发的得意起来,他含笑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有些弯腰驼背的太子一眼——
说什么真龙天子,嫡出血胤。
丹阳王心中嗤笑一声,几乎要抑制不住心里的嘲讽与鄙夷。
有些人就是这样,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弓着腰低着头,就差手上再捏一把太监手里的拂尘了,唯唯诺诺的模样,哪有半点先祖驰骋疆场赫赫风光的威仪!
可恨碍于礼数,他非得称呼他这个大自己半岁的废物一声太子哥哥!
丹阳王勾了勾唇,将手里的诗文递到太子跟前挥了挥,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道:“皇兄瞧瞧,这卢先生所作,与方才东宫詹事所作的那首出塞相比,哪首更好些?”
萧瑾瑜早已经对此见怪不怪,转头看见身边的魏良时微微皱眉瞧着太子的窘态,低声他叹了口气。
“丹阳王向来如此,我在宫中时,便常常见到太子被他欺负,说起来也是可怜,元后去的早,留下一个独子,本是我朝最尊贵的太子,竟被弟弟欺负成这样。”
魏良时心里对丹阳王越发的厌恶,又不想被他瞧见,往他身后躲了躲,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
“丹阳王这样子,我都有些担心他待会为难你,若是为难你可怎么好?到时候若是真要记恨你,你就索性说这是我写的算了,反正他早已经看我不顺眼,不差多这一桩。”
萧瑾瑜没想到她这样为自己着想,很是愣了愣。
“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萧瑾瑜低声看着拉着他袖子的魏良时,喉咙滚动,“你不用担心,他就算是真的要如何,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魏良时——”
他有些欲言又止,“我觉得我有些奇怪,好像有病。”
魏良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人群,忽然听见他说自己有病,皱了皱眉:“是不是真的着凉了?我方才就觉得你是不是受了风寒了——”
不等她说完,萧瑾瑜赶紧道:“不是。”
他咽了口口水,不敢看她的眼睛,眼睛不自觉的往她的眼睛下面瞟。
视线鬼使神差的滑过她挺翘的鼻梁,紧抿的淡粉色唇瓣和下巴,最后落在她光滑细腻的脖颈和半被衣衫遮掩住的锁骨,这不正常。
萧瑾瑜闻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气,几乎如被雷劈。
“那是什么?”
魏良时皱眉问道。
萧瑾瑜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觉得我好像病了,我有个表哥也得过这种病。”
“什么病?”魏良时问道。
萧瑾瑜纠结许久,“就是一种虚病,他不喜欢碰女人,只喜欢跟,跟男人在一处。”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我娘和我姨娘说这叫虚病。”
魏良时没听懂,想了想又理解了一些,“大概就是肾虚的意思吧,没事,喝点药就好了。”
萧瑾瑜闭了嘴,没有再说话,魏良时听见不远处响起太子讪笑的声音。
“本宫瞧着,还是卢先生作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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