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替她遮挡风雪

燕龙战对织布机非常满意，当即让木匠按照图纸连夜批量打造。

自然，八百两也爽快地付给了沈半见。

“沈大夫，那染布的事你也得上心啊，咱们抓抓紧，争取这个月把军服都送到军营。”

“一定不负燕老大所托。”

为了钱，沈半见拼了。

离开布坊时，天暗沉沉的，纷纷扬扬飘着细细的雪。

路窄，马车驶不进来，沈半见只能和白朝寒走出去。

寒风夹着雪，吹得沈半见冷得直哆嗦，她边走边把双手放在嘴边哈气。

“拿着。”

一个用油布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了沈半见的面前，她抬头看白朝寒：“这是什么？”

“烤红薯，柔蓝喜欢吃。”

热乎乎的油纸被塞进手里，暖了冻得僵硬的手。

沈半见握着烤红薯，只觉得那暖意一点点从掌心，蔓延到了心里。

她不禁看向走在她前面的白朝寒。

他个子极高，身形不算魁梧，却也不消瘦，是练武之人特有的精壮有力。

她以前不曾注意，此刻才发觉，他走路的姿势矜贵高雅，即便行于风雪之中，也未有半分狼狈之意，自成一道风景。

“谢谢。”她轻声说。

她知道红薯是给她取暖的，也知道他走在她前面，是替她遮挡风雪。

白朝寒脚步微微一滞，但随即往前迈去。

*

看在钱的分上，沈半见一回家就动手写染色的配方和办法。

军服有三种颜色：绛红色，黑色与褐色。

倒也不复杂，沈半见觉得这钱挺好挣的。

本着诚信生意，她还按配方亲自操作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交给燕龙战。

谁知燕龙战一看就皱了眉：“染不了。”

“能染，我都试过了……”

“老子知道能染，可茜草都被烧光了，按你这配方就染不了绛红。”

沈半见愣了下，差点冲口而出：没有茜草你不早说？我忙活了一晚上！

然而，生意比天大，沈大夫仍得客客气气的：“您还有其他可染红色的材料吗？”

“就是没有才花钱买你的配方啊！老子要有，还能让你挣这个钱？”

沈半见被怼得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憋出一句：“隔壁城里也买不到茜草吗？”

“老子要染军服才派人种茜草，不染军服，谁种那么多草？种粮食都还来不及呢！”

燕龙战翻了个“这种问题你还问你是不是傻”的白眼。

沈半见努力挤出一个和气的笑：“好的，那我回去再想一想。”

“你可抓紧啊，布都织出不少了！”

“好的。”

沈半见一转头，笑脸立刻成了黑脸，好你个大头鬼！

*

沈半见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回了家，吓得正在吵架的狗子小黄和小黑没了声。

青粲缩了缩脖子，默默去书房，练那手被杨夫子批了个狗血淋头的字。

只有柔蓝天真灿烂，拉着沈半见用凤仙花染指甲。

沈半见纳闷，这大冷天的，凤仙花开了？

还真开了。她没法拒绝糯叽叽的小丫头。

白朝寒一推开门，见到的便是柔蓝在帮沈半见染指甲。

纤长的手指好似青葱，白里泛着如玉光泽，青葱的顶端是圆润的指甲，粉粉嫩嫩的，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沈半见却没瞧见他，一副神游太虚模样。

“染色的配方卖出去了？”他主动开了口。

沈半见骤然回神，垮了肩：“没卖出去，被退货了。”

三言两语，就把没有茜草染不成绛红之事说了。

“我在想什么染料可以代替茜草。倒也不是没有替代的，但要么不够廉价，没法大批量采买，要么就是寒冬腊月的，一时也找不到这么多。”

白朝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指了指她的手指甲：“红色的染料，可以试试花。”

“这我也想过。不过有一个问题：大冬天，哪来的花呢？”

“昌容城南山，七八月时开一种红花，满山都是。这里的女子会用这种花做胭脂。有商人就在花开的时候大量采撷，晒干或捏成薄饼，等来年开春积雪消融通了路，卖到外地去。”

沈半见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可以用这种做胭脂的花做红色染料？”

“嗯。”

“我这就找瞿三哥买红花饼去！”

沈半见一起身，就听到柔蓝失落的声音：“阿嫂，你又要出去呀？指甲还没染好呢。”

白朝寒摸了摸小柔蓝的头：“阿嫂不出去。”

“我去。”他推开门，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

沈半见愣愣看修长挺拔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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