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陷入困局

沈半见一惊，杨夫子继续道：“此次灭了乌羽国影军，惊动了对方，近期怕是有一场战事。”

“又要打仗了？”

“嗯，九成半的可能，你也有个准备。”

沈半见惊愕之余，也十分感动：这般糟糕的境况，杨夫子还特地回来帮她处理这些小事。

不过，她也纳闷：“您如何知道我这里的事？”

“王闻雷信里提及。”杨夫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半见微微蹙眉，她和燕龙战去查流放名单，可没说是为了找账房先生啊。

杨夫子摆摆手，匆匆上了马车——再说下去，就得暴露白朝寒让山岚一边养伤、一边保护陆家人之事了。

*

前前后后花了二十余日，钱宜昌的账终于查完了。

燕龙战以为自己眼花了：“身为西北最大的商人，账上只有四万八千两银子？”都还没他多呢！

钟佳楠指着左边叠得高高的一摞册子：“这些都是年年亏损的铺子和生意。”

又指了指右边不到十来本的册子：“这是有利润的铺子。”

“怎么可能？”燕龙战无法相信。

钟佳楠继续指向左边：“从账册上看有猫腻，大部分不是真的亏损，是把钱拿出来后，为了平账面，故意做成了亏损。”

“为什么呢？”

“把钱转去乌羽国军中了。”沈半见扔给他一本册子，“每年三月、九月，钱宜昌都会派一支商队去乌羽国，明着做生意，暗着送钱。”

这是根据宋氏的提醒，在书房暗格里找到的暗账账本。

“为什么啊？”燕龙战不明白。

“因为乌羽国承诺了他，等攻下夕照国，便把西北节度使的位子给他坐。”沈半见冷笑一声，“钱哪有权香啊，钱宜昌当然选择同乌羽国合作！”

燕龙战一张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到这些年跟着钱宜昌做了不少生意，有时确实利润极薄，甚至亏得莫名其妙，但他信任钱宜昌，便也没多想。

此时听沈半见说这些，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那些亏损是怎么回事。

卖国投敌，那是要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啊！

沈半见气得不行，深吸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燕老大，我们重新理一遍这些生意，有问题和亏损得厉害的，直接关了，剩下那些分上、中、下三等，我们实地走访一遍，探明虚实，再定如何经营。”

燕龙战一口应下，反正如今沈半见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半见和燕龙战达成一致意见，便把目光投向几位账房：“从明日起，我们去查铺子，没有上工和下工时辰，工钱按两倍计算，有没有问题？”

陆竹月被沈半见的气势所惊，摇了摇头后，才反应过来：“没有。”

钟佳楠：“三倍工钱。”

李庸：“同上。”

沈半见一咬牙：“成！”

*

“查铺小分队”从昌容城出发，前往西北几座主城。

雨水已过，即将惊蛰，西北之地却仍是冰天雪地。

积雪未化，沈半见他们压根走不快，不仅如此，驿站空空，连个打尖的地方都没有。

“人呢？”陆竹月是吃惊的。

“逃驿。朝廷不给钱，或是当地官员扣下了这笔钱，驿夫活不下去就逃了。”钟佳楠面无表情。

陆竹月不说话了。

这一路她见了多少冻死、饿死的人？甚至连她自己也差点死在昌容城。这个世道，早就烂透了。

沈半见也是一路走，一路心直直往下坠。

这次来，查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筹粮草。

杨夫子说，乌羽国会打来，而西北军物资匮乏，这一仗定会十分艰难。

可百姓吃饭都成问题，商贸之事可想而知，又哪来多余的粮草？

即便是西北还算富裕的孔阳城，也是一派萧条景象，大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寥寥无几，一半铺子大门紧闭，剩下那些开着的，里面的伙计也是百无聊赖。

在客栈落脚后，沈半见找了燕龙战：“钱宜昌做生意，走的不是正经路子，收保护费、强买强卖……我们是不是以后还要这样做？”

燕龙战见她一脸严肃，沉默半晌才回：“实话同你讲，刚开始你说接管钱宜昌的生意时，我很高兴，挣钱谁不乐意呢？可查了那些账，走了这一趟，我有些打退堂鼓，我要这个烂摊子做什么？”

“你说钱宜昌是为了权，才勾结乌羽国。这话是，也不全是。要是没有乌羽国的势力，他压根就支棱不起这么多的生意。”

“做生意得有靠山，才有活路。这孔阳城，这大西北，我没有靠山啊，就算吃得下这一片生意，我也支棱不起来！”

“半见啊，你这个问题，不是我愿不愿意这么做，得先是我能不能做得到。”

燕龙战摊手：“我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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