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柔蓝也是我的亲人

哄睡柔蓝后，沈半见瞧见不远处夏侯凝夜还站着，便将孩子托付给蔡元羲，走了过去。

“聊两句？”

夏侯凝夜点头，两人走远了些，沈半见才开口：“我把柔蓝的事情，仔细捋了一遍。”

“两年半前，公公带回了柔蓝。两年前，郑慑拿到了完整的虎符。半年前，大黄带着柔蓝找到了柔蓝生父埋在北山的虎符。蔡前辈说，柔蓝生父已不在人世。”

“从这四桩事上，大概可以了解柔蓝生父做了哪些事：两年半前，他将柔蓝托付给公公，从公公让柔蓝改姓‘陆’可猜测，公公以为柔蓝生父死了，但其实不然；一年半前，北域一战，虎符在郑慑手上失踪，是柔蓝生父带走了虎符，他想凭虎符号令西北军去救十万大军。”

夏侯凝夜“嗯”了一声：“但西北军没那么好调动，紧接着，北域那仗兵败如山倒，即便他拿了虎符，也无力回天。”

夜风中，他声音悲凉，一字字落在沈半见心上，好似什么重重砸下。

心口闷闷地疼，很难受。

她曾以为，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可不知怎的，这一刻，她却相信是有的。

她能感受到他内心巨大的悲恸——尽管他已尽力遮掩，可终究压不住所有情绪。

她忽然想抱抱他，就像在北域尸鬼山时那般。

可这念头一闪即逝，她暗暗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蔡前辈曾提及，她在北山附近找到大黄时，大黄浑身都是刀伤，奄奄一息。”

“北山离这里不远。所以，柔蓝生父是在北山受到了追杀，追杀他的人不是郑慑，就是钱宜昌和乌羽国军队，他们的目的是虎符。”

“柔蓝生父身受重伤，只能把虎符就地埋了。落叶归根，人在濒死之际，总会回到他认为最重要的地方——”

沈半见指着前面的沙漠：“就在这里。”

夏侯凝夜明白了沈半见言下之意：“柔蓝生父的埋骨之处，便在沙漠里？”

沈半见颔首，沉默片刻：“也许此事并不理智，但我仍想带柔蓝找到她生父的遗骨。”

夏侯凝夜一口应下：“好，一起去。”

“谢谢。”

夏侯凝夜摇头：“不必。在我心里，柔蓝也是我的亲人。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见沈半见微怔的眼神，有些话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我有个小外甥女，跟柔蓝一般大，叫‘小橘子’，长姐怀她时，特别喜欢吃橘子……”

过往依稀就在昨日。

“小舅舅，我觉得‘小橘子’不好听。”

“你娘怀你时，还喜欢吃臭豆腐。你不喜欢‘小橘子’，那叫‘臭豆腐’吧。”他逗小丫头。

“哇——我不要叫‘臭豆腐’，我不是‘臭豆腐’……”

“夏侯凝夜你是闲得慌吗？非得欺负小孩子！”

……

沈半见怔怔看着夏侯凝夜，他说这些的时候，仰望苍穹，星子细碎的光落在眼里，似有什么缓缓流淌。

他偏过头，朝她浅浅一笑：“第一次看见柔蓝，我便觉得小橘子又回来了。”

沈半见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下，连她也未曾料到。

夏侯凝夜也愣住了，他不知她会落泪。

沈半见一把擦去，挤出一个笑：“你那时也挺皮的。”

“是啊，常常气得长姐要吃救心丸。”

他强忍抱她的冲动，淡笑道。

*

翌日一早。

沈半见找了蔡元羲，与她说入沙漠找柔蓝生父骸骨的决定。

蔡元羲颔首：“是该找。也罢，这一趟我便与你们同行吧。”

夏侯凝夜把柔蓝抱到大黄背上。

沈半见取出银针，用火烧了烧，迅速在柔蓝的手指刺了一针，将血珠挤到符纸上。

小丫头眼里瞬间蓄了泪：“阿嫂干嘛呀？”

“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符纸在蔡元羲手里化成了淡青色的纸蝶，随风往前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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