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去见他
医疗援助小组出发去阿曼那天是个阴天。
A市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厅里，人不多，气氛却格外压抑。
安瑶和宴念念陪在宴竹身边。
一道匆忙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打破了沉默。
是周岚。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家常衣服，头发有些微乱，显然是来得匆忙。
明明前几天还在电话里赌气，说绝不会来送他。
可现在她还是来了。
周岚快步走到宴竹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焦虑和担忧。
“那边的东西能吃得惯吗，我给你装了些牛肉干和辣酱。”
“衣服带够了没有，听说沙漠早晚温差大，千万别感冒。”
“工作的时候打起精神，别逞英雄，听到没有？”
“每天都要跟家里报平安，视频电话，必须打！”
连珠炮似的话语，颠三倒四，全是为人母最朴实的叮嘱。
宴竹安静地听着，眼眶微微发热。
“妈，我知道了。”
安瑶在一旁，等周岚喘口气的间隙，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温润的平安玉，用红绳穿着。
“我在灵隐寺求的。”
她踮起脚尖，亲手将平安玉给宴竹戴上，仔细地塞进他的衬衫里，让那块玉贴着他的皮肤。
“戴上了就不许拿下来。”
“听见没？”
宴竹低头，握住她微凉的手指。
“好。”
一直乖乖没说话的宴念念，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宴竹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爸爸，你要早点回来。”
“念念还想吃爸爸和妈妈的喜糖呢。”
一句天真烂漫的童言童语，像一束暖光，瞬间冲淡了笼罩在几人心头的离愁别绪。
周岚的眼圈红了。
安瑶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最终的登机广播响起。
宴竹在念念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瑶，最后转身大步走向登机口。
没有回头。
安瑶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挺拔的背影，直到那扇门将他彻底吞没。
心好像瞬间被掏空了一块。
冷风顺着那个缺口，呼呼地往里灌。
她必须让自己忙起来。
用婚礼的琐碎，用工作的繁重，去填满这漫长的半年。
去冲淡这噬骨的思念。
宴竹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后，周岚才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眼圈通红。
安瑶走过去，轻轻扶住她的胳膊。
“妈，我们回去吧。”
周岚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说话，算是应了。
空旷的候机厅里只剩下念念小声的抽泣。
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安瑶在心里对自己说。
宴竹离开的第一个夜晚，安瑶辗转难眠。
直到手机屏幕在深夜里亮起。
是宴竹的视频通话请求。
安瑶几乎是立刻接通。
屏幕里，出现他熟悉的脸庞，背景是简陋的白色板房，看得出是临时宿舍。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头发还有些湿润，眼底带着疲惫，却神采奕奕。
“到了？”
“嗯，刚安顿好。”
宴竹把镜头转向窗外。
“看，沙漠的月亮，又大又圆。”
安瑶看着屏幕里的他，听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那颗被掏空的心，好像瞬间被填满了。
这样的视频通话成了他们之间的新默契。
跨越五个小时的时差，雷打不动。
宴竹会给她讲医疗队遇到的趣事。
讲当地奇特的风土人情。
讲一个叫穆萨的阿曼小男孩，今天又偷偷塞给他一块刚出炉的烤饼。
安瑶则会告诉他婚礼的筹备进度。
告诉他念念在幼儿园学会了写他的名字。
告诉他又收到了几份来自朋友的贺礼。
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在每晚的电波中消弭于无形。
他们好像从未真正分开过。
与此同时，华盛集团的业务版图也在悄然扩张。
与默罕默德家族的合作，从单纯的出口，延伸到了进口领域。
安瑶亲自拍板，签下了第一批从沙特进口的特种橡胶制品。
可货到港口，质检环节却亮起了红灯。
一批关键数据与合同上的承诺严重不符。
安瑶看着检验报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这件事必须亲自去一趟。
三天后，安瑶带着两名技术骨干，降落在沙特利雅得的哈立德国王国际机场。
热浪扑面而来。
刚走出贵宾通道，她就看到一个穿着传统黑色长袍、戴着墨镜的女人，举着写有她中文名字的牌子。
对方看到她，立刻摘下墨镜，露出含笑的双眼，热情地张开了双臂。
“安，我亲爱的朋友，欢迎来到我的国家。”
是法蒂玛，也是这次合作的沙特方负责人。
公事谈得异常顺利。
法蒂玛的行事风格就和她的人一样，干脆利落。
她当场承诺会彻查供应商，并对华盛因此造成的损失进行双倍补偿。
公事结束，法蒂玛便成了最热情的向导。
她开着一辆白色的越野车，载着安瑶穿梭在利雅得的老城集市，品尝最地道的椰枣和阿拉伯咖啡。
夜幕降临，两人坐在一家可以看见星空的露天餐厅里。
安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精致的烫金请柬，推到法蒂玛面前。
“法蒂玛，我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我和我先生的婚礼。”
法蒂玛拿起请柬，漂亮的眉眼弯成了月牙。
“当然！我一定要去亲眼看看是怎样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亲爱的安。”
她举起手中的果汁，郑重地碰了一下安瑶的杯子。
“祝你幸福，我的朋友，永远。”
沙特，离阿曼那么近。
近到她仿佛一伸出手，就能触摸到和他呼吸着同一片沙漠的空气。
去见他。
这个念头从她决定来沙特的那一刻起就在心底疯狂滋长，盘根错节。
这趟临时的出差，本就是为了这场蓄谋已久的奔赴。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大堂，安瑶将两张返程的机票交给了同事。
“我还有事要转道去阿曼，你们先回国，后续的事情我会线上处理。”
两名同事面面相觑，却没有多问。
安瑶的决定，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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