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查不出病因

挂号、排队、看诊。儿科医生是个中年女大夫，看起来经验丰富。她仔细检查了女儿的喉咙、听了心肺、摸了摸腹部，询问了发病经过和症状。

“扁桃体有点红，但不算特别严重。心肺音目前听还好。先查个血常规看看吧，估计是病毒感染。”医生熟练地开着化验单。

向暖抱着孩子去抽血。安安被针扎疼了，哇哇大哭，哭声都因为发烧而有些嘶哑。向暖心疼得直掉眼泪，紧紧抱着他安抚。等待化验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终于，结果出来了，血常规显示白细胞计数正常，淋巴细胞比例稍高，确实符合病毒感染的典型特征。

“嗯，就是病毒感染引起的发烧。开点抗病毒的药和退烧药，回去多喝水，注意观察体温变化。一般有个三五天就好了。”医生看着化验单说。

听了医生的话，向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取了药，抱着孩子回家，严格按照医嘱喂药、护理。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医生预料的那么发展。

三天过去了，安安的高烧依然反复不退。退烧药就像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药效一过，体温立刻反弹到39℃甚至40℃。孩子的精神越来越差，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欲睡，醒着的时候也没精打采，连平时最喜欢的玩具都吸引不了他。小脸瘦了一圈，嘴唇都烧得干裂起皮。

向暖的心从最初的些许放松，逐渐被巨大的焦虑和恐惧攫住。她再次带着孩子去医院复诊。这次换了个年轻的男医生，他看了看之前的病历和化验单，又给昊昊检查了一遍，结论和之前差不多：“病毒性感冒有时候就是会发烧时间长一点，病程没到，继续用药观察吧。”

“可是医生，孩子烧这么高，反复不退，精神也越来越差，会不会有别的问题？”向暖急切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从血象看，不支持细菌感染。目前没有发现明显的其他病灶。再观察两天看看吧，如果还不好，或者出现新症状，再来复查。”医生的回答虽然客气，但带着一种见惯不怪的程式化。

向暖抱着滚烫的孩子，茫然地走出诊室。观察？还要怎么观察？她的安安正在被高烧折磨，她却无能为力，连病因都找不到。这种无助感几乎要将她击垮。她想起宋聿，要是他在身边该多好，至少有个肩膀可以依靠，有人可以商量。可现在，她连他在哪里、是否安全都不知道，更不能让他分心。

她不敢把孩子带回店里，怕传染给其他孩子，也怕自己无法专心照顾。只好给林嫂子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拜托她暂时照看店里的生意。林嫂子一听也急了，连连安慰她：“小暖，你别急，孩子要紧，店里有我们呢！你放心照顾昊昊，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接下来的两天，对向暖来说如同炼狱。她寸步不离地守着昊昊，监测他的体温，喂水喂药，用物理降温，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安安的烧依旧不退，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咳嗽。向暖的神经绷到了极点，她几乎不敢合眼，生怕一眨眼孩子就会出现什么意外。

夜里，安安又一次烧到40℃，吃了退烧药后大量出汗，体温降下来，但孩子变得很虚弱，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难受……”。向暖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查不出来？再这样烧下去，孩子会不会烧坏脑子？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

不能再等了！第二天一早，向暖顶着两个黑眼圈，再次抱着孩子冲进了医院。这次，她直接要求住院观察。或许是被她憔悴而坚定的神情打动，医院终于安排了床位，让昊昊住进了儿科病房。

住院意味着更系统的检查和监护。管床医生详细询问了病史，安排了更全面的检查：复查血常规、C反应蛋白、胸部X光片、甚至查了流感病毒和支原体抗体。然而，令人沮丧的是，所有这些检查结果要么是正常，要么是轻微异常，都无法解释持续不退的高烧。

“目前看，还是考虑一种比较特殊的病毒感染，可能是一些不常见的病毒，我们医院的检测手段有限，查不出来。治疗上主要还是对症支持，靠孩子自身的免疫力来恢复。”主治医生查房时这样对向暖说。

医学的局限性和不确定性，此刻显得如此冰冷和残酷。向暖看着病床上因为输液而小手背一片青紫、依旧昏睡的儿子，心如刀绞。她知道医生已经尽力了，但这种“查不出病因”的状态，比确诊一个明确的疾病更让人煎熬。就像在黑暗中行走，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也不知道曙光何时会来。

巨大的压力、连日的疲惫、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将向暖压垮。她强撑着给安安擦洗、换衣服、配合护士治疗。只有在孩子睡着的时候，她才敢偷偷抹眼泪。她不敢告诉远在北京的公婆，怕他们担心；店里的事情也全靠林嫂子她们撑着；宋聿更是联系不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柔弱的肩膀上。

就在向暖感到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军属大院里的姐妹们知道了消息。林嫂子、吴嫂子、刘嫂子，还有另外两位关系好的军属嫂子，相约来到了医院。她们不仅带来了水果和营养品，更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帮助和温暖的慰藉。

“小暖，你别一个人硬扛着！孩子生病，大人最累心。我们商量好了，排个班，轮流来医院帮你搭把手，给你送饭，让你能喘口气！”林嫂子握着向暖冰凉的手，心疼地说。

“就是！店里的事你放心，有我们呢！订单我们都安排得妥妥的，你安心照顾安安！”吴嫂子也赶紧说。

“我婆婆熬了小米粥，最养人，你趁热喝点。安安醒了也想办法喂他吃点。”刘嫂子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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