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安安过生日
宋聿便会微微勾起嘴角,享受着她毫不掩饰的快乐。
向暖喜欢看电影,尤其是那种缠绵悱恻的爱情片。宋聿对此毫无兴趣,他更喜欢军事纪录片和战争片。但只要是向暖想看的,他都会陪她去电影院。黑暗中,他看着屏幕上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内心毫无波澜,但侧头看到向暖随着剧情或喜或悲,看得津津有味的侧脸,便觉得这两个小时坐得值。散场后,向暖会挽着他的胳膊,兴奋地讨论剧情,他虽然给不出什么有深度的影评,但会认真地听,偶尔点点头。
有一次,向暖过生日。宋聿提前好几天就开始秘密准备。他记得向暖无意中提过,喜欢一种叫“音乐盒”的东西,里面有个小人在跳舞。那个年代,音乐盒是稀罕物。宋聿托了不少关系,才从一个出差去广州的战友那里,买到了一个精致的、带着芭蕾舞小人儿的八音盒。
生日那天,当宋聿拿出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时,向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打开盒盖,清脆的《致爱丽丝》响起,小巧的芭蕾舞娘缓缓旋转,灯光下如梦似幻。
“天啊!聿哥!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向暖激动得语无伦次,捧着音乐盒爱不释手。
宋聿看着妻子惊喜的模样,心里满足极了,面上却只是淡淡地说:“偶尔听你提过。”
向暖扑进他怀里,用力地抱住他,“聿哥,你真好!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宋聿回抱住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他或许不会说“我爱你”,但他会用他的方式,记住她所有的喜好,满足她所有的小小愿望。
他的浪漫,是深夜归来,放在厨房温着的那碗她爱吃的酒酿圆子;是她随口说一句“想吃城南那家的桂花糕”,他第二天就不声不响绕远路去买回来;是冬天她手脚冰凉,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的脚揣进自己怀里捂着;是在外不苟言笑的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罕见的、带着纵容和温柔的笑意。
再甜蜜的婚姻,也难免有摩擦。两人的成长背景、性格习惯差异巨大。
宋聿习惯了部队的整洁和条理,东西必须放在固定位置,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而向暖生活上有些小迷糊,东西常常随手放,看过的书、画到一半的设计稿可能出现在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起初,宋聿会下意识地纠正她,帮她把东西归位。向暖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有时会觉得被约束,有些不开心。“聿哥,家里又不是军营,放松一点嘛。”
有一次,宋聿因为向暖又一次把剪刀放在了沙发上(在他看来这很危险)而语气稍重地说了她两句。向暖顿时觉得委屈了,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他那么凶。她眼圈一红,扭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宋聿愣在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吓到她了。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隐约的抽泣声,心里又懊恼又无措。让他带兵打仗他在行,可哄生气的娇妻,他经验不足。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暖暖?”里面没声音。“我错了,不该凶你。”他放软声音,“你把剪刀放哪里都行,以后我注意说话语气。”还是没声音。
宋聿想了想,转身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碗刚煮好的、淋了桂花蜜的酒酿鸡蛋小圆子,又回到卧室门口。“暖暖,开门好不好?我给你煮了你爱吃的酒酿圆子。”
食物的香气似乎有魔力。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向暖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手里的碗。
宋聿趁机进去,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将人搂进怀里。“别生气了,是我不好。”他笨拙地道歉。
向暖其实早就没怎么生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此刻被他抱着,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又看到那碗诱人的酒酿圆子,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她靠在他怀里,小声说:“我以后也尽量记得把东西放好……但你以后不许那么凶。”
“好。”宋聿答应得干脆,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快吃吧,凉了不好吃。”
这场小风波就此平息。经过几次类似的磨合,宋聿渐渐明白,家不是军营,不需要绝对的整齐划一,多一些包容和随意,反而更有烟火气。而向暖也慢慢理解,宋聿的那些习惯是多年军旅生涯刻入骨子的印记,并非刻意要求她,她也开始学着稍微注意,至少把危险物品收好。
他们在爱里互相磨合,彼此适应。他收敛了些许刚硬,为她融入柔情;她也在他的宠溺中,悄然成长,学着更独立、更体贴。他们的感情,在柴米油盐的日常和偶尔的小磕小碰中,非但没有磨损,反而如同被时光打磨的璞玉,愈发温润通透,闪耀着独一无二的光彩。这朵娇嫩的玫瑰,在这位铁血军官用爱与责任构筑的港湾里,安然盛放,而守护着她的军人,也从中汲取着世间最温暖的力量。
一九九三年的春天,军区大院里的杨柳吐出新绿,暖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对宋聿和向暖而言,这个春天格外有意义——他们的宝贝女儿安安要过六岁生日了。
六岁,在孩子们心中是个了不起的年纪,意味着即将从幼儿园毕业,成为一名神气的小学生。安安早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小脸上整天洋溢着期待。
生日前三天,晚上临睡前,安安穿着向暖亲手做的碎花小睡衣,搂着妈妈的脖子,小声问:“妈妈,生日那天,爸爸会回来吗?”
宋聿最近在负责一个跨军区的联合演习方案,已经连着好几天早出晚归,有时安安睡着了他才回来,早上她没醒他又走了。
向暖亲了亲女儿光洁的额头,柔声保证:“当然会回来!爸爸说了,天大的事也要给我们小寿星过生日。”
安安这才放心地笑了,钻进被窝,又开始念叨她想要的生日礼物:“我们班小胖说他过生日时,他爸爸给他买了一个会说话的洋娃娃,眼睛还会眨呢!还有,我还想要一盒二十四色的水彩笔……”
向暖耐心地听着,心里默默记下。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比前几年好了不少,但她和宋聿在满足孩子愿望的同时,也很注重引导,不希望安安养成攀比和铺张的习惯。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宋聿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他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疲惫,但看向桌上台灯下压着的、安安最近画的全家福时,眼神立刻柔和下来。画上的爸爸穿着军装,格外高大。他拿起钢笔,在日历上“安安生日”那天重重画了个圈,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已经托人去深圳出差时,带一个最新式的、带磁带的儿童录音机回来,可以让安安学儿歌、听故事,还能录下她自己的声音。他觉得这比单纯的洋娃娃更有意义。
生日前一天,向暖特意提前从“暖依服饰”的工作室回来。她的服装品牌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在本地小有名气,拥有了两家专卖店和一个小型加工厂,设计风格融合了时尚与实用,很受都市年轻女性的欢迎。但再忙,女儿生日这天,她也要亲力亲为。
她系上围裙,和保姆阿姨一起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按照安安的心愿,她要做一个“大大的、有好多好多水果的”奶油蛋糕。这年头,奶油蛋糕还是个稀罕物,一般都是从外面订,但向暖坚持要自己动手,把对女儿的爱都揉进面粉和奶油里。
她还给安安做了一条崭新的背带裙,用的是当时最流行的灯芯绒面料,红格子的,配上白色的小毛衣,既活泼又洋气。这是生日的“战袍”。
宋聿也难得地准时在下班时间回到了家。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蛋糕香甜和饭菜香味。安安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他一把将女儿高举过头顶,逗得她咯咯直笑。
“报告参谋长,生日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向暖从厨房探出头,笑着打趣道。
宋聿放下安安,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和鼻尖上沾着的一点面粉,目光温柔:“辛苦了。”他挽起袖子,“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哎呀,你别添乱啦,快去陪安安玩,这里我和阿姨就行。”向暖娇嗔地把他推出去。她知道丈夫在厨房的“破坏力”。
生日当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安安一大早就醒了,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妈妈做的新裙子,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我们安安真好看,像个小公主。”向暖帮她梳着羊角辫,心里满是骄傲。
宋聿也换上了一身熨烫平整的常服,今天他是女儿专属的“护卫”。
上午九点多,客人们陆续到了。来的主要是大院里的几个和安安要好的小朋友,还有他们的家长,以及向暖的哥嫂和宋聿的父母宋建邦、周蕙文。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孩子们在客厅里追逐嬉戏,大人们则聚在一起聊天。宋建邦抱着孙女,脸上是难得的慈爱,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来,安安,看看爷爷给你买什么了?”
安安拆开一看,是一套做工精致的儿童医疗玩具箱,有听诊器、针筒、小药瓶,一应俱全。“谢谢爷爷!我长大了要当医生!”安安兴奋地说。
周蕙文送的是一双漂亮的小红皮鞋。向暖的哥嫂则送了一个大大的毛绒泰迪熊。
当宋聿拿出那个崭新的、有着红色外壳的儿童录音机时,安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爸爸!这个真的可以录音吗?”“当然。”宋聿蹲下身,耐心地教女儿怎么操作。当安安按下录音键,对着话筒说出“我是安安,今天六岁啦!”然后播放出来,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机器里传出来时,她惊喜地又叫又跳,小朋友们也都围了过来,羡慕不已。
向暖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她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那盒二十四色的水彩笔和一套精美的图画本。“希望我们安安能用它画出世界上最美的画。”
“谢谢妈妈!”安安抱着礼物,在爸爸妈妈脸上各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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