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虾……虾仁师兄?!”
“是虾仁师兄!他还活着!”
“师兄回来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劫后余生的狂喜与难以置信的惊呼,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在那些濒临绝望的青玄剑门幸存弟子中轰然爆发!许多人甚至不顾伤势,挣扎着想要站起,眼中饱含热泪,仿佛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苏茹怔怔地看着那张比记忆中更加棱角分明、也更显冰冷的面庞,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欣喜、担忧,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般的柔软。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低声道:“你……回来了。”千言万语,化作这最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玄磬长老枯瘦的脸上也满是激动,但他毕竟阅历深厚,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急声提醒道:“虾仁!小心!外面有三个筑基后期,还有阵法……”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虾仁平静地打断。
“无妨。”
虾仁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外界那些如临大敌的暗影阁修士身上过多停留,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摇摇欲坠、全靠众人剑元勉力维持的七彩光晕——“残霞守元阵”。
“这阵法,不该如此用。”
话音未落,他玄黑色的右臂已然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光芒黯淡的祭坛中心,虚虚一按。
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混沌本源意境的灰色气流,如同温顺的溪流,自他掌心涌出,无声无息地注入祭坛之中。
嗡——!
原本布满裂痕、灵光几乎熄灭的祭坛,如同久旱逢甘霖,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层即将破碎的七彩光晕,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光芒流转间,不仅将外界的攻击尽数挡下,更是散发出一股稳固、祥和、仿佛能定鼎乾坤的磅礴力量,反哺向维持阵法的弟子!
那些原本萎靡倒地、气息奄奄的弟子,在这股精纯力量的滋养下,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损耗的剑元竟在快速恢复!连他们身上的伤势,愈合速度也明显加快!
“这……这是何等精纯的灵力?!”玄磬长老目瞪口呆,感受着那远超他理解的混沌本源气息,看向虾仁的目光充满了骇然与不可思议。他镇守藏经阁多年,博览群书,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神奇而强大的力量!
苏茹亦是美眸圆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虾仁此刻散发出的气息,深邃如渊,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得多!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外界,那三名筑基后期的暗影阁头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一起上!破开这龟壳,宰了这小子!”为首那名脸上带着刀疤的修士厉声嘶吼,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妙,必须速战速决!
三人同时爆发,祭出各自的得意魔功与法器!一道惨绿色的鬼爪,一道腥臭的血色刀罡,一道缠绕着冤魂的黑色锁链,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狠狠轰击在刚刚稳固下来的七彩光幕之上!
这一次,光幕甚至连涟漪都未曾荡起。
所有的攻击,在接触到光幕的瞬间,便被那流转的混沌气流无声无息地分解、同化、吸收,仿佛泥牛入海,未能撼动其分毫!
“怎么可能?!”三名筑基后期修士骇然失色,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他们联手一击,足以重创同阶,竟然连让对方阵法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虾仁缓缓转过身,第一次,将那双冰封般的眸子,真正落在了外界那二十余名暗影阁修士身上。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刻骨的诅咒。
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冰冷与漠然。
“青玄剑门的血,需要血来洗。”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直接穿过了那层七彩光幕,出现在了外界!光幕对他而言,仿佛不存在!
“杀了他!”刀疤脸修士惊怒交加,嘶声下令。
霎时间,所有暗影阁修士,包括那三名筑基后期,如同潮水般向虾仁涌来!魔气翻腾,法器呼啸,各种阴毒的法术光芒将虾仁的身影彻底淹没!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瞬间灰飞烟灭的围攻,虾仁甚至没有动用背后的剑。
他只是抬起了那条玄黑色的右臂。
五指微蜷,然后,对着前方汹涌而来的攻击洪流,随意地,一拳轰出。
混沌——归墟!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的爆炸。
只有一片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以他的拳锋为起点,向前方扩散开来!
那汹涌的魔气洪流,那凌厉的法器光芒,那阴毒的法术能量,在接触到这片黑暗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磨盘,连挣扎都来不及,便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
黑暗去势不减,如同死亡的波纹,扫过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暗影阁修士。
他们的身体,连同护体魔光、手中的法器,在那黑暗波纹掠过的刹那,如同沙雕般崩塌、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剩下的几名修士,包括那三名筑基后期,硬生生刹住了前冲的脚步,如同被冰水浇头,浑身冰凉,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这根本不是筑基期能拥有的力量!这是……金丹?!不,即便是寻常金丹,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湮灭他们所有人的联手攻击!
“逃!”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剩下的人彻底丧失了斗志,如同受惊的兔子,向着四面八方亡命飞遁!
“现在想走?”
虾仁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响彻在每一个逃亡者的识海。
他身影未动,只是并指如剑,隔空虚划。
“意剑——戮魂·千丝!”
嗤嗤嗤——!
无数道细如发丝、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斩灭”真意的戮魂剑气,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之花,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爆射而出!剑气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没入每一个逃亡者的眉心识海!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些飞遁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半空中直挺挺地坠落,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气息全无。
包括那三名筑基后期的头领,同样未能幸免!他们的护体魔光在戮魂剑气面前,形同虚设!
转眼之间,二十余名暗影阁修士,全军覆没!
山谷之外,重归死寂。只有微风吹过,带起淡淡的血腥气,证明着方才那短暂而残酷的杀戮。
虾仁缓缓收手,玄黑色的右臂恢复如常,周身那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也缓缓收敛。他转过身,看向光幕之内。
七彩光幕之后,所有的青玄剑门幸存者,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无论是弟子还是长老,包括苏茹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度的震撼与茫然。
快!太快了!太强了!
那让他们绝望、苦苦支撑了数月之久的强敌,在虾仁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曾经需要他们庇护的虾仁师兄吗?
虾仁没有解释,他再次一步踏出,回到光幕之内。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玄磬长老身上。
“长老,宗门……究竟发生了什么?赵焯何在?”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仿佛涌动着即将喷发的熔岩。
玄磬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老眼之中悲愤与仇恨交织,声音沙哑地开始讲述:
“自你离去后不久,赵焯那狗贼便彻底撕破了脸皮!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强大的外力支持,联合暗影阁,里应外合,突然发难!宗主他……他为了掩护弟子撤退,启动护山大阵核心自爆,与数名暗影阁金丹同归于尽……”
“……各峰长老、弟子死伤殆尽……我们这些人,是玄磬拼死,借助后山禁地残留的祖师禁制,才勉强护住,逃到此地……这半年来,赵焯和暗影阁的人不断围攻,试图打破禁制,夺取禁地深处的宗门秘藏……我们……我们只能凭借这‘残霞守元阵’苦苦支撑……”
老人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怆。周围的弟子们也都红了眼眶,低声啜泣起来,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之祸,如同梦魇,至今仍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苏茹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她虽然没有哭,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眼中深沉的痛楚,说明了她所承受的一切。
虾仁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双眸子,越来越冷,越来越深,仿佛化为了两个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赵焯……现在何处?”他再次问道,声音冰寒刺骨。
“他……他应该在主峰废墟……那里似乎成了暗影阁的一个临时据点。而且……”玄磬长老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与疑惑,“根据我们之前偶尔截获的零星信息,赵焯似乎在主峰之下,发现了什么……非常古老的东西,这半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似乎在尝试炼化或者沟通什么……”
主峰之下?古老的东西?
虾仁目光微闪。青玄剑门主峰之下,难道还隐藏着连宗门典籍都未曾记载的秘密?这与赵焯的背叛,以及他获得的外力,是否有关?
他体内的混沌晶体,在此刻,也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指向主峰方向的异样悸动。
“我明白了。”虾仁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他看了一眼残破的青铜古殿,又看了看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众人。
“你们留在此地,依托禁制休养。外面的尸体,我会处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带着期盼与依赖的脸,最终与苏茹那复杂难言的目光相遇。
“宗门的血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敌人尸骸,以及一群心潮澎湃、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的幸存同门。
苏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玉手轻轻抚过怀中那柄布满裂纹的秋水长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知道,那个曾经需要她些许照拂的师弟,已经一去不返。归来的,是一柄足以斩破黑暗、涤荡血海的……复仇之剑。
而她,亦将执剑相随。
虾仁的身影出现在主峰废墟上空。
昔日剑气凌霄、殿宇巍峨的主峰,如今只剩一片断壁残垣,焦土千里。浓郁不散的怨气与血腥味交织,形成令人作呕的污浊气场。
而在这片废墟的中心,原本宗主大殿的位置,此刻却被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所取代!漩涡直径超过百丈,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与一股极其邪恶、混乱的能量气息!漩涡周围,布置着层层叠叠的暗影阁禁制,更有数十名气息不弱的暗影阁修士在巡逻守卫。
漩涡之下,隐隐传来赵焯那熟悉又令人憎恶的气息,以及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晦涩、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恐怖意志!
“果然在这里……”
虾仁眼神冰寒,杀意如同实质般凝聚。
他没有隐匿身形,就这么一步一步,踏空而行,朝着那暗红色漩涡,朝着仇敌所在,径直走去。
复仇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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