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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断线织网


夜枭的消息在第二天傍晚送到了凤戏阳手中。纸条上的信息很简洁,却印证了她的猜测。白守拙果然没忍住,向宫外递了消息,内容直指夏静炎近日性情与习惯的细微变化,尤其提到了熏香之事,并隐晦暗示这与凤戏阳的影响有关。

“蠢货。”凤戏阳指尖用力,轻轻撕碎纸条化为碎片簌簌落下。白守拙这是自寻死路。他或许以为只是例行汇报,却不知在夏静炎因景太后和夏静石而高度敏感的神经上,这等同于背叛,是精准地踩在了夏静炎的逆鳞上。

她不需要亲自出手,甚至不需要在夏静炎面前再多说一个字。那条狗,已经自己把绞索套在了脖子上。

当晚,夏静炎来栖凰宫用膳。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龙潜”的香气在他玄色常服的衣襟间若有若无,让他周身那股锋利的戾气显得内敛了些,但眼底深处,依旧是一片沉郁的、未曾散尽的黑色。

膳间无言,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直到宫人撤下残席,奉上清茶,夏静炎才挥退左右,端起茶杯,目光落在氤氲的热气上,忽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明日天气:

“白守拙,该休息了。”

凤戏阳执壶的手稳稳地为他面前空了的茶杯添满,热水注入,茶叶打着旋儿,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同样平淡无波:“伺候陛下多年,劳心劳力,是该好好歇歇了。”

夏静炎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冰冷且毫无笑意的弧度,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嗯,朕也觉得。”他抿了口滚烫的茶,像是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日,他会失足落井。”

凤戏阳添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壶嘴精准,滴水不漏,仿佛听到的只是“明日会下雨”之类的寻常话。她放下紫砂茶壶,才抬眼看他,目光清澈而平静,如同秋日的深潭:“宫内路径湿滑,夜里照明不足,确实容易出意外。”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波澜。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处决。他知她动了杀心并递上了刀,她知他下了决断并亲自执行。没有质问,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丝对生命的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属于同类之间的默契共识。

夏静炎看着她这般镇定,心底那股因被窥探、被背叛而起的暴戾与烦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他喜欢她这样,不虚伪,不矫情,不故作慈悲,与他并肩站在黑暗与血腥里,连处理这些肮脏的勾当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种别样的……和谐。

他伸手,越过小小的茶桌,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她的手总是微凉,与他温热粗糙、布满薄茧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他没用力,只是虚虚地拢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边市的事,”他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平日谈论政事时的冷静,“夜枭会全力配合你。需要什么,直接吩咐他们。”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一种全然的放任,“放手去做。”

“好。”凤戏阳应下,没有抽回手,反而指尖微动,在他掌心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力道很轻,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却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与回应。

这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回应,让夏静炎心头那点最后残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安定感。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微凉的触感。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划开一道利落的弧线:“朕还有几份折子要批。”

他离开得干脆,背影在宫灯下拉得长长,依旧孤峭冷硬,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萦绕在他周身的、浓得化不开的孤独感,似乎被冲淡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第二天,宫内果然传出了白公公不慎失足、跌落废井身亡的消息。激起些许微不足道的涟漪,又很快在深宫这潭死水中平息下去。一个太监的“意外”,在这吞噬了无数性命的地方,连朵像样的水花都算不上,很快便被新的八卦与恐惧所覆盖。

夏静炎身边换了个沉默寡言、眼神低垂、手脚麻利的新内侍,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

障碍清除了一部分,凤戏阳的行动更为顺畅。她通过夜枭,将夏静炎意图整顿边市、清查皇商的信号,巧妙地、分层级地放给了几个与慕容家素有龃龉、或背景干净可争取的中立官员,埋下了未来朝堂发难的引线。同时,她也收到了凤随歌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更为详细的关于慕容家在夙砂边境动向的消息。

慕容家果然在暗中大量囤积货物,并与锦绣境内某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勾结,企图在边市制造混乱,一方面转移凤随歌在夙砂紧锣密鼓的调查视线,另一方面也想给夏静炎施压,破坏两国刚刚趋于稳定的局面,从中渔利。

“胃口不小,也不怕撑死。”凤戏阳看着皇兄信中所列的证据,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将凤随歌的情报与夜枭查探到的锦绣境内信息迅速整合,铺开那张简易边市地图,心中一个引蛇出洞、祸水东引的计划逐渐清晰成形。

几天后的深夜,夏静炎再次踏入栖凰宫。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这里沉静的氛围,以及那能让他紧绷神经真正松弛下来的“龙潜”冷香。

凤戏阳还未歇息,正坐在灯下,对着地图上几个新标注的红点凝神思索。见他进来,她也没起身迎接,只抬手指了指旁边小炉上一直温着的茶壶,示意他自己动手。

夏静炎也不在意,自己倒了杯热茶,走到她身边,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地图上那几个刺目的红点上。

“有想法了?”他啜了口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

“嗯。”凤戏阳拿起手边的朱砂笔,在其中一处位置最为关键、防守却相对薄弱的仓库点上重重一圈,“慕容家囤货的几个秘密据点,皇兄已经摸清了七七八八。他们想制造混乱,无非是那几招:纵火、诬陷、或者挑起商贾争斗。我们可以……帮他们一把,把水搅得更浑。”

她抬起眼,眸中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如同暗夜里的猎食者:“派人,伪装成慕容家死士的打扮和手法,去烧了与庄相利益牵扯最深、也是跳得最欢的那几家皇商仓库。动作要快,要狠,痕迹要做得干净利落,像是慕容家杀人灭口、清理门户,防止事情败露。”

夏静炎瞬间明白了她的全部意图。祸水东引,挑动慕容家和庄相内斗。庄相派系损失了真金白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疯狂反扑;慕容家被扣上黑锅,百口莫辩,内部必生嫌隙,与庄相联盟破裂。而他们,只需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甚至可以在双方斗得两败俱伤、混乱不堪时,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或者拿到更多足以致命的把柄。

“够狠。”他评价,语气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与赞同。他就喜欢她这股子对敌人赶尽杀绝、谋划起来算无遗策的狠劲,这让他感觉无比契合。

“彼此彼此。”凤戏阳淡淡回敬,放下朱笔,仿佛刚才决定的不是一场足以掀起朝堂风浪的阴谋,只是布置了一盘棋。

夏静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畅快。他俯身,手臂撑在桌案两侧,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和那张布满标记的地图之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畔。

“凤戏阳,”他唤她名字,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浓烈占有欲和想要确认什么的意味,“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就该是一对?”

都是满手血腥,踏着尸骨前行;都是心机深沉,在阴谋中周旋;都在无边黑暗中踽踽独行了太久,然后,撞见了彼此这面映照出自身模样的镜子。

凤戏阳没有躲闪,反而侧过头,近距离地迎上他深邃的、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眼眸。她能闻到他身上清晰的“龙潜”香,也能感受到他胸腔内那颗并不平稳、跳动有力的心脏。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他束得一丝不苟的玄色衣领,那里不再有刻意营造的凌乱褶皱,只有属于他的、严谨而偏执的整齐。

“陛下觉得是,”她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笃定的、仿佛早已洞悉命运的纵容,“那便是。”

没有羞涩,没有闪躲,没有故作姿态的推拒,只有直接的承认和对他这份偏执的全然接纳。

夏静炎眸色骤然转深,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取悦,又像是被其中蕴含的、将他牢牢锁定的意味烫到。他猛地低头,吻上她的唇,不像上次在紫宸殿那般带着惩罚性的粗暴掠夺,而是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啃咬的力度,仿佛要通过这种唇齿交缠的方式,再次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这份深入骨髓的扭曲羁绊。

凤戏阳没有抗拒,甚至在他强势攻城略地时,微微启唇,回应了一下。很轻,很克制,却足以让夏静炎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是被点燃的野火,更深入地纠缠起来,带着一种要将她彻底拆吃入腹、融进自己骨血般的狂热。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紊乱,在寂静的殿内清晰可闻。夏静炎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眼底是未褪的猩红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被满足的占有欲。

“按你说的做。”他哑声说,几个字,为刚才那场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计划拍了板。

“好。”凤戏阳应着,气息微促,抬手替他理了理刚才被她指尖无意间弄出的、极其细微的衣领褶皱。

动作自然,熟稔,仿佛这个动作早已融入日常,做过千百遍。

断了一根不安分的线,织就一张更大、更密的网。他们在这充斥着权力、阴谋与血腥的泥沼中,相互试探,相互利用,却又不可控制地越缠越紧,如同共生。

他是她的疯批帝王,敏感多疑,偏执暴戾,却将仅有的信任与温度予她。

她是他的镇定皇后,清醒算计,狠辣果决,却包容他的所有不安与疯狂。

他们是彼此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是黑暗中唯一的共犯,也是这冰冷世间,唯一能抓住的、带着彼此体温与心跳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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