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书屋 > 夙砂公主重生后:这皇嫂我不当了 > 第六十九章:裂痕之上的寒冬

第六十九章:裂痕之上的寒冬


朝露未晞,金銮殿内的空气却已凝滞成冰。

夏静炎高坐龙椅,玄色朝服上的织金暗纹在透窗而入的晨曦中,反射不出丝毫暖意,反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衬得愈发冷硬,如同万年不化的寒玉。殿下,以景太后为尊,宗室重臣跪倒一片,珠玉冠冕在鎏金砖石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气氛肃杀。

“皇帝!”景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质,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皇后凤氏,夙砂之女,其心难测。近日频频以椒房之尊,干涉夙砂内务,传递消息,举止失当!如今夙砂内乱,祸起萧墙,焉知非其暗中串联所致?此等干政乱纲之行,动摇国本,岂堪再母仪天下?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废黜凤氏,以安朝野!”

她身后,几位须发皆白的宗室匍匐叩首,声音沉痛:“陛下明鉴!皇后忧心母国,人子常情,然既入我锦绣宫闱,便当时刻以陛下、以锦绣为念!如今夙砂大皇子被困,夙砂皇帝昏迷,皇后若因私废公,妄动干戈,恐引火烧身,将我锦绣卷入无端战火,损我国威,伤及黎民啊!”  ,“是啊,皇后为一己之私,置陛下心血、国家安危于不顾,岂堪母仪天下?”

“一己之私?”夏静炎缓缓开口,声音平直,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内温度骤降,“皇后所为,是为解其父皇中毒、兄长被困之危局。夙砂与我锦绣唇齿相依,其内政不稳,边境何以安宁?慕容家狼子野心,若借机坐大,与朝中魑魅魍魉内外勾结,届时烽烟骤起,诸位谁能置身事外?夙砂大皇子凤随歌若殁于落鹰涧,慕容家与庄氏联手把持夙砂,下一个剑指之处,诸位以为会是哪里?”

他目光如无形的冰锥,缓缓扫过下方众臣,尤其在几位与慕容家牵连甚密的官员身上停留片刻,那几人顿时汗透重衣,不敢仰视。

“陛下休要被她巧言迷惑!”一名隶属景氏一党的官员昂首抗辩,“夙砂内乱,正可坐收渔利!皇后心急救兄,恰证其心向夙砂,而非我锦绣!此举,难保不是她与凤随歌里应外合之计!”

“哦?”夏静炎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依爱卿之见,朕该当如何?”

那官员未察危险,愈发激昂:“即刻废后,囚禁查办!同时增兵边境,若夙砂内乱不止,便可趁机……”

“趁机什么?”夏静炎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冰刃裂空,“吞并夙砂?然后呢?让慕容家与庄氏那等蛆虫,携吞并之功,势力大涨,再来觊觎朕的江山?还是让朝中某些人,觉得联姻既破,便可再塞些阿猫阿狗到朕的身边,方便掌控?!”

最后一句,他声调陡然拔高,如惊雷炸响,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景太后。太后凤眸微眯,置于膝上的手悄然收紧,华服下的身躯绷直如弓。

殿内死寂。那官员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殿内落针可闻,那进言的官员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夏静炎倏然起身,玄袍曳地,龙行虎步至御阶之前,俯瞰众生,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朕与皇后,一体同心。她之抉择,便是朕之默许。尔等今日逼朕废后,是在指责朕……昏聩无能,纵容祸水?”

“臣……臣不敢!”官员浑身颤抖,伏地不止。

“不敢?”夏静炎冷笑,目光如电,锁定方才叫嚣最甚的两人,“吏部侍郎周垣!光禄少卿刘骏!构陷国母,离间君心,煽动朝堂,罪不可赦!即刻革职,削爵为民,永不叙用!其族中子弟,三代之内,禁绝科考仕途!”

旨意既出,满殿皆惊!周、刘乃太后股肱,皇帝此举,无异于断其臂膀,强硬姿态,前所未见!

“皇帝!”景太后终于色变,霍然起身,“如此重罚,岂非寒了老臣之心?!”

“寒心?”夏静炎回视她,母子目光在空中交锋,寸步不让,“母后,若非念及宗室体面,今日之事,便不止革职这般简单。皇后之位,乃朕亲立。质疑她,便是质疑朕。动摇她,便是动摇国本。此例一开,日后是否但凡与夙砂相关之事,皇后皆需避嫌?是否这锦绣江山,朕竟找不到一个能与朕并肩、可信之人?!”

他话语中的偏执与维护,如同汹涌的暗潮,席卷整个大殿。那不仅是帝王的权威,更是一个男人对所属物的绝对宣示,是他为她划下的、不容任何人逾越的界限。

“退朝!”

不再多言,夏静炎拂袖转身,玄色身影决绝地没入后殿的阴影之中,留下满堂死寂,面色铁青的太后,以及一群惶惶不可终日的宗室官员。

帝后失和,陛下震怒,罢黜重臣……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宫闱朝野。

---

栖凰宫。

一连五日,殿内寂静得只剩下更漏滴答。

凤戏阳坐在窗边,望着庭院中最后几片顽强挂在枝头的枯叶,在寒风中瑟瑟。朝堂上的消息,她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的阿炎,她的陛下,再一次用最蛮横霸道的方式,为她挡住了所有明枪暗箭。

可他,再也没有踏足栖凰宫。

不再有他批阅奏章时,将她揽在膝头低声讲解朝局的身影;不再有他深夜归来,带着一身寒意却执意要拥她入眠的温暖;不再有他看似随意,实则纵容她利用他的一切权势,去达成目的的默许与托举。

她抚摸着腰间,那里空荡荡的。不仅“枭”字令被收回,连他曾经给予的、那份可以肆意妄为的底气,似乎也一同被冻结了。

心口像是被细密的冰针扎着,不剧烈,却持续地泛着酸楚的疼。她懂他为何生气。他气她不珍视自身,气她在危急关头,选择了最孤注一掷、最可能伤到她自己的方式,而不是第一时间依赖他。他明明说过,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他允许她利用他的权力,甚至是鼓励她借助他的力量去翱翔,但他绝不允许她折损自己的羽翼。

她后悔吗?在那种父兄命悬一线、前世惨剧可能重演的恐惧驱使下,她似乎别无选择。可这选择,却伤到了她最不想伤害的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着她。不是怕失去后位,而是怕失去他毫无保留的注视,怕失去那份她已然习惯、甚至视为理所当然的、被他稳稳托在掌心的纵容。前世的记忆与现世的冰冷交织,夏静炎临终前那句带着怜惜与无奈的“原来你笑起来这么难看”,如同诅咒,让她在每个独眠的夜晚辗转反侧。

紫宸殿。

烛火摇曳,将夏静炎的身影拉得长长,投在冰冷的殿壁上。奏章堆积,朱笔却久久未动。

他眼前浮现的,是凤戏阳那双总是带着倔强,却又在看向他时流露出全然依赖的眼眸。怒火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一种混合着心疼、无奈,以及被她“不信任”的细微刺痛感。

他给予她“枭”字令,开放夜枭暗部,并非真的要她事事请示。恰恰相反,他是要将自己的力量化为她的翅膀,是引导她、允许她站在他的肩膀上,去看更远的世界,去应对更复杂的局面。他乐于见她运用他的权势,哪怕是捅破了天,他也自信能为她兜底。

他气的,从来不是她“用了”他的力量,而是她“那样用”了他的力量——以一种近乎自我毁灭的、不给他任何缓冲余地的方式。她似乎忘了,他才是她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剑。他宁愿她嚣张地指挥着夜枭去强攻,也不愿她如此沉默而决绝地,去进行一场可能付出惨痛代价的冒险。

这种被她排除在“最终解决方案”之外的感觉,让他胸口发闷。

他起身,走到殿外廊下,负手望向栖凰宫的方向。夜色浓重,那片宫宇灯火零星,透着一种被遗弃般的孤寂。他知道她在里面,或许正因他的冷落而忐忑不安,或许正为夙砂的局势忧心如焚。

他想立刻去见她,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不必害怕,一切有他。想再次将那枚象征着绝对信任与权力的“枭”字令放入她手中,对她说:“拿去,随便用,朕给你兜着。”

但,他不能。

这一次,他必须让她记住这个教训。他需要她明白,他的纵容与托举,建立在彼此绝对信任与珍视的基础上。他需要她学会,在任何情况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然后,相信他能为她解决一切。

这冰冷的对峙,是对她的警醒,又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耐心的煎熬?他在这紫宸殿中,运筹帷幄,调动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既为应对朝堂风波,也为解夙砂之围,更为……确保她的安全。他在用他的方式,继续为她铺路,清除障碍,只是这一次,他选择了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宫墙内外,寒意料峭。

帝后冷战,分宫而居的消息,如同无声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宫廷。栖凰宫门庭冷落,紫宸殿气氛沉凝。一场无声的拉锯在两人之间展开。一个在等待中品尝着被“冷落”的惶恐与思念,一个在坚守中承受着担忧与引导的焦灼。

这裂痕之上的寒冬,不知还要持续多久。而远在夙砂的阴云,正以更快的速度,沉沉压境。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849/43365055.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