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我有心,你有意
八路一向来官兵平等,摆在陈旅长和武免面前的饭菜,和外面的士兵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又让武免小小惊讶了一回:他能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故意作戏。
“粗茶淡饭,不要嫌弃。”
陈旅长招呼他坐下,口里谦虚了一句。
武免苦笑一声:“你别拿我和别人比。我虽然不是穷苦人家出身,但也不是那种只图享受的人。我要是只图享受,当初就不会投奔杨将军。”
他性子直爽,并没有怼陈旅长的意思。
陈旅长现在也了解了他的性格,笑笑道:“杨将军如今身陷囹圄,只叹这员虎将虎落平原被犬欺。”
武免一拍桌子:“那不是!哼!若是我,我……”
“好啦好啦,咱们先不说这个,吃饭吃饭。”
陈旅长劝他不要动怒,心里却乐了。
刚才的话是试探。
试探武免对大队长的忠心值。
假如是死忠的话,那要费很大劲。
现在看来,也就那样。
他说大队长是狗,武免不但没有觉得大队长被冒犯,反而还替伯乐气愤。
武免吃了几口,又叹道:
“八路现在是今非昔比了。刚才我看了,你们用的都是硬家伙!”
“不说别的,光是那些高射炮就让我眼睛都移不啦。”
陈旅长笑笑“那是我们运气好。”
武免却摇头道:“这不是运气。此战之前,我也听闻那个组织卖了一批高射炮给一战区。可是我们这些在前线的人却连高射炮的影子都没见着。!”
长叹一声他接着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人家不肯和我们合作了,就果府那些人,没有合作,只有送钱!”
“全特么都钻到钱眼里去了!”
他越说越愤怒,指着桌上的两菜一汤道:“别看我是军长,实际上我吃的还不如你们普通战士!当然,你们官兵平等我知道,战士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我这个军长都只是勉强能够吃饱,有点油水而已。”
“我手底下的兵,吃的全都是黑面馍!还特么吃不饱!”
“吃不饱就算了,几乎所有的军需品都供应不足!”
“瞧瞧他们的鞋子,衣服,哪有像样的!”
“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是正规军,是从哪里来的乞丐呢!”
他越说越气,气得差点吃不下饭。
陈旅长心里更乐了。
这位看上去是在吐槽,实际也是在试探他呢!
看来他也有了投奔之意,只是还存着几分犹豫。
陈旅长不动声色,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碗里:“武兄,吃得饱就是福,别的,先别想太多。”
武免一怔,抬眼看他,只见对方目光平静却深不见底。
“是呀,托陈老弟的福,我和我剩余的弟兄们能够吃顿饱饭。”
“呵呵,想吃饱饭还不容易?快吃吧,再过一个小时,咱们还得继续出发,不吃饱可不行。”
陈旅长模棱两可说了一句,劝武免继续吃饭。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互相已经了解了一点脾气性情,但有些事急不得。
武免显然也想到这层,安心快速把饭吃完。
一个小时后,陈旅长带的纵队,以及武免带的残部冒夜赶路。
武免又惊讶了一回:
八路的动作那可真是利索呀!
这么大的场地,这么多的东西,竟是在短时间内收拾完毕。
除了收拾东西时发出的声音,竟然全场都没有其他声音。
寂然集合,战士们井然有序排成队列,按指令或是上车或是开拔。
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感动。
陈旅长告诉武免:
“我看弟兄们鞋子都已经破了。我们的车有限,坐不了这么多人,我让我们的战士把他们的备用鞋分出来,你分发下去,也让弟兄们轻松一些。”
“这……”
“别这啊那的,咱们都是统一战线的友军嘛。时间不等人,你赶紧让他们都换上。”
武免也知道这个时候拒绝是不识抬举,默默点头同意。
鞋子很快分发下去,士兵们接过新鞋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换上,而是郑重向陈旅长敬了个礼。
陈旅长回礼,对他们笑笑点头。
“快换上!要出发了!”
武免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下令。
士兵们这才换上鞋子。
“格老子的!这鞋子安逸得很呐!”
“先人板板,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穿喃个好勒孩子(鞋子)。”
“八路的日子巴适哟。”
有士兵换好鞋子,站起来走两步或者是跳两下,嘴里发着感慨。
从他们说话的口音能够听得出来,他们是川军。
是的,他们就是“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的川军。
川军子弟,来自巴山蜀水间的铁血男儿。
抗战爆发时,他们跟着刘将军出川。
后刘病死,他们成了“孤儿”。
拿着最差的装备去最危险的前线,用血肉之躯重铸血肉长城。
牺牲巨大,后来由各部收编整训,辗转作战至今。
化好妆戴好面罩的钱沱沱,听到他们大声说话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呀!
怪不得武免部一直没有能够等到支援呢,敢情九十八军被当成了炮灰!
说不定大队长还是故意为之呢!
一则武免一直与我兔关系很好,甚至还见过老先生。
二则他的部队都是“杂牌军”,根本就不被重视。
大队长防红之心甚于防寇,九十八军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若是这次武免殉国,指不定这货心里还高兴呢:又少了个亲红派!
这时钱沱沱听到了乡音。
“你家妈!这比老子杀个板板鞋安逸!”
这不是骂人,而是不怎么文雅的口头禅。
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哎呀天哪,这鞋比我原来穿的破鞋子好多了。”
杀=靸,板板鞋类似于拖鞋。
钱沱沱吸了下鼻子,并没有去找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她不想泪汪汪。
部队出发。
尽管是夜晚,但并不妨碍快速前行。
钱沱沱这一次并没有和陈旅长同乘,由王铁山开车跟在部队中后位置。
陈旅长和武免同乘一辆车。
时不时,她会看看步行的队伍。
其实,并不止是我兔是铁脚板,这些士兵也是。
当初他们穿着草鞋布鞋离开家乡,跋涉千里,踏过泥泞与血染的山路,鞋底磨穿,脚底结痂又开裂。
可他们从未停下。
他们都是英雄!
钱沱沱再次吸吸鼻子,把钱多多叫出来抱在怀里,轻轻撸着她柔顺的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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