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做成鳝鱼羹总行了吧
潘祁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眼神沉了沉。
正在一楼大厅和服务员交代注意事项的棠姐看到来人，眼睛一亮。
此时的棠姐穿着一身墨绿色旗袍，四十岁的年纪却保养的像三十出头。白皙的手指上，酒红色美甲如凝脂点绛，艳而不俗，此时正捏着一把扇子，轻轻摇动。澹园老板的身份让她走在大厅里都免不得被人关注一番。
“哎呦，昭懿，好久没来了啊，这次还带了个新朋友呀。”
棠姐走过来时，不禁有些激动。这小昭懿身旁还带着个男人呢，看模样，男人通身的气派隐隐透露着矜贵，就她看来，两人真的是极为登对，莫不是谈恋爱了？
“棠姐，我们过来吃饭的。”
说着，谢昭懿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一旁的潘祁。她没有事先跟他说明自己和澹园老板棠姐相熟的关系。
“我朋友他预定了位置。”
“预定位置…噢我想起来，你是潘先生是的伐。”
棠姐思索了片刻，想起来不久前提前预定包厢并支付五倍预定金额的客人，直接买断了她店里最好的包厢一下午的使用权。
主要这个时间点，就剩下这个花重金的客人预定了包厢还没来了。所以也就猜出来他的身份。
虽说她的店也不算太大，但是在平城这个地方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来吃饭的各路人马都有。确实是很少见到预定包厢都这么懂“规矩”直接砸钱买断的。
棠姐是个生意人，随即眼睛浅浅眯着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颇有几分兴趣。这才有些试探性的开口道。
“要不这样，昭懿在我这吃饭一直用的一楼的浮玉轩包厢。潘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们安排这个包厢？”
看潘祁面色如常，棠姐这才有些大胆的继续说道。
“浮玉轩我一般都是自己招待好友用的，也算是店里最好的包厢了，只是我一般留着不对外使用的。”
“那就这间吧！”
潘祁站在谢昭懿身侧，礼貌性的向棠姐点点头，视线与棠姐对视了一秒，随后淡然移开。
棠姐不由得想快点走人，男人眉宇间的冷峻格外摄人。她还是别在这里待着了。
“那行，菜基本我先按照提前点的上了。昭懿我知道你素来爱吃的，我再给你添道菜。”
一边说着，棠姐倏然把扇子打开轻轻对着自己扇了扇，一边走着一边催促旁边的女服务员带谢昭懿两人去包厢喝茶。
乖乖隆地咚，小昭懿格朋友是从啥地方认得格啦？年纪勿大，气势倒蛮吓人格嘛。
服务员将两人引至浮玉轩的门口。谢昭懿率先走了进去。
“这里我之前跟米乔经常来，后来也习惯在这个包厢吃饭，懒得再换到其他地方了。前不久米乔从法国飞回来，我们还过来吃了。”
潘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浮玉轩的整体布局。
浮玉轩这个包厢设计得极为巧妙，门口那扇半透的山水屏风既挡住了外面窥探的视线，却又让包厢里的人能清晰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和大厅来往的客人。
这位置，简直是为监视量身定做的。他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上次来这儿吃饭时，他就总觉得楼梯方向有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在打量他，当时还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他的直觉果然没错。
恰巧又听到谢昭懿说的话，潘祁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暗芒，须臾，他嘴角微勾，望着她的眸光澄明，说出口的确是极其委屈的话。
“昭懿，上次在包厢里偷偷打量我的人，原来是你啊？”
谢昭懿倒着茶水的手一顿，差点洒出来。诧异他竟然如此敏锐，她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就顺藤摸瓜猜出来当时这个包厢里的人是她。
她真的是头一回见潘祁透露出这个模样。闻言轻笑一声，也不客气，直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单手托腮看着他。
“潘机长这么敏锐，怎么，平时开飞机的时候也这么爱观察乘客？”
“那倒没有。”
潘祁慢条斯理地拿过她面前的杯子重新给她倒了杯茶，唇角微勾。
“只不过，有些人的目光太有存在感，想不注意都难。”
谢昭懿挑眉，接过茶杯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触感微凉。她似笑非笑。
“那潘机长觉得，我为什么看你？”
潘祁故作沉思，随即一本正经道：“可能是我穿制服的样子太帅，谢小姐念念不忘？”
谢昭懿差点被茶呛到，抬眸瞪了他一眼。
“潘机长，你平时在驾驶舱里也这么自恋吗？”
此时的谢昭懿那双桃花眼带着带着几分惊讶和和“挑衅”失败后的不解，涂了唇彩的嘴唇微微上扬，透出一股鲜活与张扬。一张明艳的小脸上终于不再是冷若冰霜。
潘祁默默看着面前的人，似乎眼里只能装得下她一人，随即唇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眉目清朗，眸光潋滟如晴水。
“没有！”
潘祁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目光却沉了沉，落在她微扬的唇瓣上，像是被那抹亮色勾住了视线，“只是觉得，能被谢小姐“念念不忘”，是我的荣幸。”
话题已经越说越偏，潘祁这人已经不按套路出牌了，今天的他怎么异常邪性，怎么看都透露着不正常。
谢昭懿指尖捏着玻璃杯的力道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顺着指腹漫上来，才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悸动。她挑了挑眉，故意端出几分漫不经心：“潘机长倒是会顺杆爬。”
“不然呢？”潘祁往前倾了倾身，衬衫领口的银扣在灯光下闪了闪，他眼底的笑意混着认真，“总不能让昭懿的想法落了空，显得我太不解风情。正好我现在人在这，你多看两眼。”
谢昭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手微抬，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撇去浮沫，随即吹了吹方才轻抿了一口。精致的眉眼藏着几分笑意。
“不看，潘机长貌美如花，看多了我该对自己不自信了。”
……
潘祁点的菜后厨大部分已经做好，棠姐亲自端着一份菜走进了包厢，后面依次跟着几个女服务员，每个人手上都端着菜。
“本店招牌菜，松鼠鳜鱼，碧螺虾仁，八宝鸭，雪花蟹斗，响油鳝丝，清炒时蔬，外加两份例汤。”
棠姐在一旁说着，指挥服务员将菜品按规矩摆好。等服务员全部布置好，她才最后一个离开。眼睛对着谢昭懿眨了眨。
“用餐愉快呀，小昭懿。”
“谢谢棠姐。”
包厢的门被轻轻关上，忽然间空气都停滞起来。
潘祁看着满桌的饭菜，典型的苏式菜肴，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经常能吃到这些菜。
潘祁的妈妈是苏州人，嫁给潘父后就一直定居在平城。
一个精致的木圆桌，潘祁和谢昭懿相对而坐。两个人平时都是冷寂寡淡的性格，此刻在吃饭的时候更是能体现出来。
期间，谢昭懿发现，其他菜潘祁都有动筷子，反而那道摆盘最近的响油鳝丝潘祁一口都没有动。
谢昭懿没有言语，只是泰然自若的将它与碧螺虾仁换了一个位置。想来这应该不是潘祁点的菜，是棠姐额外送的。
原本静谧的空间只有两人清浅地咀嚼食物的声音。突如其来盘子清脆的摆动的声音，潘祁愣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我不吃鳝鱼。”
说完这句话，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原材料长得太像蛇了，我害怕。”
谢昭懿正喝着例汤，忽得听潘祁一本正经显得尤为认真的发言。一时不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咳咳咳…”
潘祁伸开手臂轻轻的给她拍了拍背，如果谢昭懿侧过身看，就能看到潘祁难得面上还挂着几分不自在。
他怕蛇这个事，就连苏锦，也就是他的母亲都不知道。
谢昭懿好不容易顺过气，抬眼时眼底还沾着笑出来的水汽，看向潘祁的眼神里带着点揶揄。
“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在模拟机里跟失速俯冲较劲，就算要晕过去都要精准报出每一项操作参数，要小半条命的特训你都挺过来，你还怕蛇？”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餐桌那盘浓油赤酱的佳肴上，鳝鱼的丝绦在酱汁里蜷着，看着和蛇肉确实没啥区别。
潘祁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耳尖悄悄泛了点红。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谢昭懿追问，嘴角还扬着。
“训练再苦，是能拆解的步骤，是有逻辑的应对。”他视线避开那盘菜落在窗外。
“但蛇....没道理可讲。”
那种滑膩的、冷不丁窜出来的东西，光是想想就让他后颈发紧。
谢昭懿看着他难得有些僵硬的侧脸，此刻倒显出点反差的可爱，她默默把这件事记下，随即尝试性开口。
“那我下次让棠姐帮忙做成羹汤？保证让你看不出形状那种。”
潘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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