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想象你们是夫妻
偌大的化妆室里，化妆师手上窸窣的化妆声反而是唯一的音源。
好一会，潘祁淡淡开口。
“不用给她涂这么红的口红。”
化妆师握着口红的手顿了顿，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沙发。
潘祁正坐在后面看着镜子里的谢昭懿的妆面。
“潘机长，这是造型师定的色号，说……”
“她是进近管制员”潘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不是要去参加晚宴的名媛。”
化妆师手里的口红管转了半圈，金属外壳撞在化妆台上，发出细碎的响。
她这才反应过来，谢昭懿要演的场景，是在指挥大厅连续工作五六个小时，对着麦克风沙哑地发出指令，嘴唇该是干裂泛白的，哪能是这般明艳的红。
“可造型师说……”
“让她换支裸色。”潘祁打断她，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
“再备支润唇膏，她一般紧张时，会下意识咬嘴唇。”
化妆室里只剩下化妆刷掉在台面上的轻响。
谢昭懿都要打瞌睡了，被声音吵醒，猛地抬头，撞进镜子里潘祁的视线，他眉峰微蹙，眼神算不上温和，可是面对她时又换上了温柔。
化妆师连忙换了支豆沙色，给她涂上。
直到整体妆面效果看着还不错，潘祁这才点了点头。
到了拍摄阶段，流程依然没有谢昭懿想象中顺利。
光是打光板那个摄影师就让助理们摆弄许久，一个姿势来回微调了几十次，脸都快笑僵了。
单人的照片还好，她们各自拍的都很顺利，只是她要和潘祁拍的宣传视频就挺……为难。
航司想的创意是，她和潘祁是一对夫妻，两人一个是机长，一个是空管管制员，遇上紧急情况时，在万米高空与地面控制台之间，用最专业的术语传递着生死攸关的指令，却在每一句冷静的对话里，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牵挂。
可真到了镜头前，谢昭懿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直接连NG了好几次。
导演喊“开始”的瞬间，潘祁系着机长肩章的手指在操纵杆上顿了顿，抬眼看向镜头外的她，按照设定，此刻她该坐在模拟控制台前，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
“进近，307请求紧急下降，引擎故障。”潘祁的声音裹着机舱内特有的压迫感，尾音却比剧本里少了几分慌乱，多了点沉定。
谢昭懿捏着对讲机的手紧了紧，台词卡在喉咙口。
剧本写的是“收到，307，允许下降至3000米，保持航向。”可她看着潘祁眼底那抹刻意压下去的紧张，忽然觉得不对。
“卡！”导演的声音砸进来。
“谢老师，语气太硬了！你是管制员，但也是他妻子啊！得有点担心，又不能乱了分寸那种！”
谢昭懿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耳麦。这次潘祁开口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颤。
“307，下降高度3000米，我……我在这儿等你。”
话音刚落，潘祁忽然对着镜头外的她极轻地勾了勾唇角。
导演没喊停。谢昭懿看着他转身调整操纵杆的背影，肩线绷得笔直，却在抬手按按钮时，小指微微翘了一下，那是他每次紧张时的小动作。
“进近，辛苦了。”
最后一句台词传来时，潘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今晚回家，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
谢昭懿握着对讲机的手松了松，莫名的有些想笑，忽然觉得这剧本里的紧急情况，好像真的变成了他们无数个寻常日夜的缩影。
他在云端守护千万人，她在进近指挥室守着一个他。
最后一遍终于拍的很自然。
时间还剩很长的时间，摄影师准备趁热打铁。
在两个人比较饱满的情绪状态下，拍几张宣传片附带的几张写真照。
补妆的间隙，潘祁给她递了一杯蜜桃味的奶茶。
接过来时，谢昭懿暗自出神，回想这几次，好像不知道是什么开始，他发现自己喜欢喝水果味的奶茶。
摄影师举着相机喊：“潘老师往谢老师这边靠一点，对，自然点，想象一下你们是夫妻。”
刚说完，一旁拍完坐着休息的沈知意都笑出了声，随后狠狠吸了口自己刚让助理买的草莓奶茶。
想象你们是夫妻，什么鬼形容，直接让他们本色出演不就好了。
沈知意那笑声带着点促狭，在摄影棚里荡开时，她看见谢昭懿耳根悄悄泛了点红，这才收敛一些。
被潘祁伸手揽住肩时，谢昭懿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他的制服袖口蹭过她的鬓角，带着淡淡的雪松味道。
“别僵着。”潘祁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压得很低，“就当咱们出去拍游客照。”
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衬衫贴着她的后背，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
谢昭懿抬眼时，正撞见他垂眸看过来的目光，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笑一个，谢老师。”摄影师的声音带着笑意，“潘老师这眼神都快拉丝了，您别端着呀。”
谢昭懿的嘴角刚要扬起，就被潘祁捏了捏后颈，像她老是对墩墩做的那样。
那点亲昵来得猝不及防，她忍不住真笑了出来，眼角弯成月牙，连带着肩膀都放松下来，自然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相机快门声接连响起，捕捉着她垂眸时颊边的梨涡，捕捉着潘祁抬手替她理鬓发的指尖，更捕捉着两人交叠的肩线。
他的机长制服肩章蹭着她的管制员胸牌，明明是不同的身份标识，却在镜头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好！就这个感觉！”摄影师满意地放下相机，“再来张对视的，不用笑，就看着对方就行。”
谢昭懿抬眼撞进潘祁的视线里。他没笑，眼底却像落了星光，比万米高空的夜景还要亮。
她忽然想起昨晚他发来的消息：“明天拍摄别紧张，就当是我们平常在空地通话。”
拍摄一结束，沈知意便踱步去查看成片。
翻到其中一张时，她目光落在画面里交握的两只手上，谢昭懿指间的戒指正被镜头闪光灯映得流光溢彩，细碎的光芒在金属表面跳跃。
视线移向潘祁那边，她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
他手上，赫然戴着一枚款式相近的男款。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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