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定国公归京
裴珝勒住马缰，看着这些捧着泥土的百姓，喉头微哽。
他抬起手，朝道路两旁的百姓摆了摆。
都起来，回家吧。
戚妙筠早已湿了眼眶。
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不是一本书，而是真实的世界。
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每一种感情，都如此刻骨铭心。
大军在万千百姓含泪的跪拜中，缓缓驶离西玦城。
风卷起尘土，吹不散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悲恸与追思。
英雄归乡，魂兮归来。
*
大军历经跋涉，终于抵达京城。
此时，京城城门大开。
城门之外，直至官道数里，早已是人山人海，肃穆无声。
以镇北侯、沈太傅、安王为首的文武百官，皆身着素服，按品阶肃立道路左侧，神情庄重，目光沉痛地望向大军来的方向。
而道路右侧乃至更远处的空地上，则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百姓。
他们自发前来，手中捧着白色纸花，或是握着简单香烛。
大家的脸上带着同一种悲戚与敬仰。
无人喧哗，无人推挤。
当那覆盖明黄龙纹棺罩、由大军护卫的灵车，以及灵车旁素服骑马的新帝与戚家小姐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来了...国公爷回来了。”
人群中有人低语。
大军在三岔路口分开，裴珝和戚妙筠只带小队扶着灵车进城。
就在灵车驶入城门洞前的那一刻，城楼上，沉重的钟声“咚”地敲响，一声接着一声，缓慢而悲壮。
与此同时，城门内外，所有官员，所有百姓，齐刷刷跪伏下去。
“恭迎忠勇武王归京！”
百官的高呼与百姓压抑的哭喊声交织成一片。
白色纸花如雪般被抛洒向空中，又缓缓落下，覆盖在灵车经过的道路上。
十四年蒙尘，忠魂不屈。
今日，定国公终于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回了家。
*
定国公及其夫人、女儿、世子、次子的陵墓，被重新修缮，合葬于京郊风水绝佳的皇家陵园一侧，享亲王规制。
这里松柏苍翠，环境清幽，终于得以让离散十四年的一家人在地下团聚。
葬礼的喧嚣过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裴珝带着戚妙筠来到墓前。
今日，裴珝未着龙袍，仅着一身玄色常服。戚妙筠也衣着素雅。
高大的墓碑上，清晰地镌刻着定国公及其家人的名讳。
裴珝亲笔题写的“忠勇武王”封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放在墓前，静静站立了许久。
戚妙筠安静陪在他身侧。
终于，裴珝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带着闲话家常般的温和。
“外祖父、外祖母、母亲、大舅舅，二舅舅，我来看你们了...”
“如今，我...当上了皇帝。”
他顿了顿，仿佛在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本只是为了寻求真相，报仇雪恨才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我已明白，这个位置还意味着责任。”
“我会做一个好皇帝，像外祖父您曾经期望的那样，守护这万里河山，让百姓安居乐业。”
裴珝说罢，侧过身，目光温柔地看向身旁的戚妙筠，随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微微向前带了半步。
他对着墓碑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我遇到了心爱的女子，就是我身侧这位，她是戚冀的女儿，戚妙筠。”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信任我，支持我。没有她，或许我走不到今日。”
“我们即将大婚，我会迎娶她为我的皇后。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携手一生、共掌江山的人。”
戚妙筠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深情与郑重，也向前微微躬身。
“定国公，夫人，俪夫人，请你们放心，我会一直陪在裴珝身边。他亦是我心中所爱。”
裴珝紧握戚妙筠的手，看着墓碑，脸上露出一个带着释然与告慰的浅笑。
“外祖父，您安息吧。血仇已报，沉冤已雪，家园已复。如今，孙儿也有了携手一生之人。”
“您牵挂的一切，都有了着落。”
微风拂过，松涛阵阵，仿佛是在回应。
*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戚妙筠生辰当日。
也恰是她及笄之日。
镇北侯并未大肆操办，却依古礼，为其举行了庄严的及笄礼。
长公主将那支象征成年与婚配的玉簪轻轻簪入戚妙筠的发髻中，窗外也顿时礼炮轰鸣。
但这不仅是为了及笄，更是代表新帝迎娶皇后的吉时已至！
此时，镇北侯府内外，早已是红绸铺地，喜灯高悬。
戚妙筠身着内府精心绣制的皇后祎衣。
深青色的翟纹祎衣庄重典雅，衬得她肌肤胜雪。
平日明艳的容颜在盛装之下，更显惊心动魄的华贵。
凤冠之上，珠翠环绕，金龙翱翔，垂下细密的珍珠流苏，摇曳生姿。
在命妇女官的簇拥下，她拜别双眸含泪却满脸骄傲的父亲。
府门外，皇后的銮舆早已等候，仪仗煊赫，禁军肃立。
銮舆自镇北侯府启程，沿着御街缓缓向皇城行进。
御街两侧，早已被欢呼的京城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争相目睹未来皇后的风采，只见金根车华盖巍峨，珠帘摇曳间，隐约可见车内端坐的窈窕身影。
江苓晗和沈奕彤跟在车后，二人眼睛通红抹着泪，高兴之余又带着少许惆怅。
“呜，怎刚及笄便成婚了？日后我们如何找妙筠玩？”
“还妙筠妙筠的？日后我们得称她为皇后了。”
“皇上也太着急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陛下万岁！娘娘万福！”
街道上的欢呼声盖过沈奕彤和江苓晗的声音。
花瓣如同雨点般从两旁楼阁洒下，落在銮舆之上，香气弥漫。
銮舆入宫，至太庙。
裴珝早已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等候在庙门之外。
他亲自上前，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从銮舆中步出的戚妙筠。
两人携手，步入庄严肃穆的太庙，告祭天地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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