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夫人病了
沈斯年平日里惜字如金,情绪极少外露,但此刻,被自己未婚妻洛雯坚定不移地“认证”为喜欢男人,还试图把他和苏锦熙、江洛川都凑成对,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为荒诞和百口莫辩的时刻。
一股混杂着羞愤、冤枉和急于自证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让他平日里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
他猛地抬手,指尖几乎要戳到离他最近那名保镖的鼻子上,声音因极力压抑怒火而显得有些变调:“你!你说,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我是不是喜欢男人?!”
那保镖吓得一个激灵,脸都白了,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沈斯年喷火的眼睛,哆哆嗦嗦地回答:“沈、沈总……我、我就是个打工的,这种私事……我……我也只是偶尔听别人提起过一些传闻,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我真不了解,不知道啊……”
这话听着像是想澄清,结果却越描越黑,仿佛坐实了公司内部早有此类流言蜚语。
沈斯年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猛地转向另一名保镖,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那你来说!”
另一名保镖同样一脸“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一切”的惶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都带了哭腔:“沈总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过!” 这种过度惊慌的否认,在这种情境下显得格外可疑,简直堪比“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斯年只觉得一股血气不断往头顶涌。他手指划了一圈,挨个指向周围那些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保镖们,得到的不是含糊其辞就是彻底装死。
每一个支支吾吾的回应,每一道躲闪的目光,都像是在无声地给他的“新身份”添砖加瓦。
他自己听着那些话,都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荒谬得让他几乎要笑出来,是那种气到极致的冷笑。
他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将最后证明清白的希望,押在了一旁脸色变幻莫测的苏锦熙身上。
他猛地指向苏锦熙,声音因极力压制怒火而显得有些嘶哑,一字一顿地问道:“苏锦熙,你来说!我、是、不、是、喜、欢、你?!”
这一问,如同在已经凝固的空气里又投下了一块寒冰。
苏锦熙被这直指灵魂的问题问得浑身一僵,原本就羞愤交加的脸瞬间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眼神慌乱地左右飘忽,就是不敢看沈斯年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更不敢看旁边一脸“我懂我都懂”的洛雯和快要笑趴下的江洛川。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在沈斯年越来越骇人的目光逼视下,终于挤出一句细如蚊蚋、却又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话:
“沈总……我……我也不知道啊……这种事……您、您得问您自己……”
【雯雯都那么说了……你还要我这么说?】
“……”
沈斯年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忽然深刻地理解了一个词——社死。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荒谬绝伦的羞耻,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眼前寸寸碎裂,然后被洛雯捡起来,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他完全不认识的形状。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解释?
澄清?
证明?
去他妈的证明!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越描越黑!越证明越像真的!
而一旁的江洛川,终于彻底忍不住了。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一边捶着沙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哈哈哈哈哈……问你自己!沈斯年,听见没!人家让你问你自己!哈哈哈哈哈……这题无解!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洛雯看着沈斯年那副仿佛被雷劈焦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又看了看“羞答答”的苏锦熙和“激动不已”的江洛川,她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更加“慈爱”和“欣慰”的笑容。
【看来我说对了!他们果然有戏!看,都开始让对方直面自己的内心了!我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前任!】
沈斯年看着洛雯那“磕到了”的灿烂笑容,眼前一黑。
他,沈斯年,纵横商场,从未遇到过对手。
今天,却败在了一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未婚妻手里。
一败涂地,清誉尽毁。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沈斯年那副世界观崩塌、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落在洛雯眼中,却被她自动解读出了另一番意味——
这分明是终于直面内心真实情感后,一时难以接受的挣扎与痛苦啊!
自认为洞察一切的洛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助人为乐”的责任感。她再次走上前,这次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心理辅导员”的温和与包容,轻轻拍了拍沈斯年的手臂(后者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她放柔了声音,用一种语重心长、试图“开解迷途羔羊”的语气说道:
“沈斯年,听我一句劝。其实,认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真的没什么好觉得丢脸或难以接受的。”
她顿了顿,环顾了一下这奢华的客厅,仿佛在确认环境的包容度,然后继续用非常“开通”的语气安慰道:
“毕竟现在社会进步了,包容度很高的。像你们这样的情况,其实挺常见的,真的不用有太大心理负担。试着接纳真实的自己,或许会轻松很多。”
她说完,还递给他一个充满鼓励和“我理解你”的眼神。
“……”
洛雯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小小的铲子,勤勤恳恳地往沈斯年那个名为“社会性死亡”的坑里,又添上了一抔土。
沈斯年僵硬地、缓缓地转动眼珠,看向身边这个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洛雯。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近乎窒息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第一次发现,语言在某些强大的、自成一派的逻辑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
他现在非常确定,以及肯定——
那场车祸,看起来是自己受伤最重,可事实证明,真正受伤最重的是洛雯。
而江洛川,已经笑得直接从沙发滑到了地毯上,捂着肚子,眼泪狂飙,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
苏锦熙则默默又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站在一个离沈斯年较安全的位置。
沈斯年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阴沉和决断。他不能再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了,否则,他沈斯年的脸面和理智,都将彻底葬送在此地。
他稳了稳几乎要失控的心神,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清晰地下达了命令:
“来人。”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已瞬间回归。
两名黑衣保镖立刻应声上前,步伐沉稳,但眼神都微微低垂,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沈斯年的目光掠过一脸“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洛雯,最终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把夫人带下去。”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既像是解释给在场的人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病了,需要静养。”
“是,沈总!”
保镖们训练有素,一左一右上前,动作看似恭敬,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虚扶住洛雯的手臂,要将她带离这个混乱的中心。
洛雯脸上的“慈爱”笑容瞬间僵住,转化为错愕:“哎?等等?沈斯年你说谁病了?我没病!我这是在帮你认清……” 她的话没能说完,已被保镖半请半扶地带着往门口走去。
江洛川终于止住了大笑,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看好戏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呦,沈总,这就开始‘采取强制措施’了?看来是真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啊?”
沈斯年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成功让江洛川把后面更调侃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玩味笑容丝毫未减。
苏锦熙看着被带走的洛雯,又看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恐怖气息的沈斯年,心中不禁猛地一咯噔,一个先前被江洛川煽风点火、他却并未完全当真的念头,此刻如同破土的毒藤般疯狂滋生——
【难道……江洛川说的是真的?】
【沈斯年他……并不是因为被误解而愤怒,而是因为被洛雯说中了心思,现在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这个想法让苏锦熙感到一阵荒谬绝伦的恶寒,可眼前沈斯年那远超常态的反应,却又让他无法不往这个可怕的方向揣测。
否则,仅仅是被未婚妻胡乱点鸳鸯谱,何至于动用“她病了”这种手段强行把人带下去隔离?
这分明是……被踩中了痛脚后最直接也最粗暴的封口方式!
他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心跳如鼓,一时间竟不敢再去细看沈斯年的表情,慌乱地移开视线,只觉得这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每分每秒都弥漫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诡异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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