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两个人只是长得有些相似
江洛川并未强行带走洛雯,他显得极有耐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堂而皇之地步入婚礼正厅,姿态闲适地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落在那个今日格外不同的沈斯年身上。
沈斯年正周旋于宾客之间,向来冷峻的脸上竟带着显而易见的、发自内心的笑意,从容地应对着各方道贺。他今日的温和与喜悦,是如此罕见,以至于江洛川看着看着,心底那股莫名的、扭曲的不爽又悄然滋生——这样的沈斯年,熟悉又陌生,让他烦躁。
他扯了扯嘴角,忽然迈开长腿,径直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今日的男主角。
“恭喜!恭喜啊!” 有宾客正向沈斯年道贺。
“里边请。”沈斯年微微颔首,笑意未减。
江洛川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里,突兀地插了进来,精准地迎上沈斯年投来的目光。他脸上挂着一抹邪气四溢的笑容,语调拖长,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
“新、婚、快、乐啊,沈斯年。”
沈斯年眼眸微眯,锐利的视线在江洛川身上扫过,今日这家伙过于“安分”的表现本就让他心存疑虑。他压下心头的不悦,声音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江洛川,你最好……只是来贺喜的。” 未尽之语,威胁意味十足。
江洛川却瞬间变脸,做出一副大受打击、心碎欲绝的模样,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足以让附近几位侧目的宾客听清:“沈斯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怀疑我?!” 他捂着心口,演技浮夸却有效。
沈斯年脸色一沉,注意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深知在此刻与江洛川公开撕破脸绝非明智之举,更何况两家利益盘根错节。他强压下怒火,往前逼近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警告:“你最好是真心的。”
闻言,江洛川脸上的“伤心”瞬间收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重新绽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甚至带着点郑重其事的态度,承诺道:“我当然是啊……我可是真心实意、百分百地,祝你新婚快乐!”
话音未落,他迅速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锦盒,不由分说地塞进沈斯年手里,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拒绝。
“一点小意思,新婚贺礼。” 他眨了眨眼,转身便潇洒地汇入人群,红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潮中。
沈斯年低头,看着手中那个触手微凉、透着不祥预感的锦盒,眉头紧锁。他没有打开,而是立刻偏头,对始终跟在身侧的特助林墨沉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盯紧江洛川。从现在开始,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半步!”
林墨提起精神,立刻应声:“是,沈总。”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入人群,执行命令。
江洛川察觉到身后如影随形的林墨,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刻意选了个相对僻静却又能将主舞台尽收眼底的角落沙发,悠然落座,仿佛一位即将观赏好戏的贵宾。
这场婚宴本就是名利与权势交织的漩涡,众人穿梭寒暄,各怀目的。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这位京都首富江家的独子,一位自诩与江洛川有过几面之缘的刘总,端着酒杯凑上前来搭话。
“江少,今日怎么孤身一人?没带女伴来热闹热闹?”刘总语气熟稔,带着几分讨好。毕竟,谁都知道江洛川身边向来莺燕环绕,从不缺美人相伴。
听到“女伴”二字,江洛川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化开一抹更深、更邪气的笑,眼尾微挑,反问道:“怎么,刘总对我私事这么感兴趣?”
刘总心里咯噔一下,深知这位爷笑得越好看往往越危险,但话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试图投其所好:“不敢不敢!只是……听说前阵子,您那位新欢,好像顺走了您一件了不得的宝贝?您派了那么多人手翻天覆地地找……我就好奇,到底是什么稀世珍宝,能让江少您如此兴师动众?”
江洛川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漾出诱人的光泽。他目光落在酒液上,仿佛在凝视什么虚幻的影像,唇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开口:
“她啊……”
恰在此时,婚礼现场灯光“啪”地一声骤然熄灭!只留下一束追光灯,精准地打在宴会厅紧闭的巨门上,庄严的婚礼进行曲悠扬奏响——新娘出场的时刻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刘总,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屏息期待着大门开启的瞬间。
就在这光线明暗交替、音乐达到第一个高潮的节点,江洛川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略显嘈杂的黑暗中,一字一顿地响起,完美地融入了音乐的间隙:
“……拿走了我的心。”
“轰——”
宴会厅大门应声而开!
盛装打扮的洛雯,沐浴在唯一的追光灯下,宛如骤然降临人间的精灵,美得惊心动魄,瞬间攫取了全场所有的呼吸。
江洛川的目光穿透黑暗,牢牢锁住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饮下某种执念,接着刚才的话,用只有近处刘总能听到的音量,慢条斯理地补完了后半句:
“所以我才……念念不忘,费尽心思。”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咒语,伴随着新娘的惊艳登场,悄然回荡在角落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刘总显然没见识过江洛川私下里“不小心”流出的那些照片,仍一门心思地献殷勤:“既然江少对那位小姐如此念念不忘,刘某在别处还有些不成气候的人脉,只要您点个头,我定当竭尽全力,帮您把人给‘请’回来!”
然而,周围几个曾有幸(或不幸)瞥见过那些照片的人,在洛雯身披华光、款步走入会场中央的刹那,已是面色骤变,如遭雷击!那照片上的侧影、那模糊却独特的气质,与眼前这位新娘何止是“相像”——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传言竟是真的!冷汗瞬间浸湿了他们的后背。
江洛川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仍蒙在鼓里的刘总,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刘总真想帮我这个忙?”
刘总一听有门儿,立刻拍着胸脯表忠心,话也说得越发露骨:“江少放心!只要您告诉我那女人姓甚名谁,哪怕她躲到天涯海角,我就是绑,也一定把她绑到您面前!”
江洛川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台上那个美得令人窒息、正与沈斯年并肩而立的洛雯身上,他轻轻挑眉,笑容里掺杂着几分恶劣的期待:“是吗?”
“我用人格担保!”刘总信誓旦旦,浑然不觉已踏入危险的深渊。
江洛川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刘总,用一种近乎分享秘密的、带着蛊惑的低沉嗓音说道:“其实吧,刘总……你想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刘总惊得瞪大了眼睛,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她……她就在这里?!”
“嗯哼。”江洛川慵懒地应了一声,随即抬起手,修长的食指隔着人群,精准无误地指向了舞台上那位光芒万丈、今日绝对的主角——新娘洛雯。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无辜,仿佛只是在指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喏,就是台上那位……今天要和沈斯年结婚的,新、娘。”
“……”
话音落下的瞬间,以刘总为中心,一股死寂般的寒意迅速扩散开来。刚才还信誓旦旦要“绑人”的刘总,此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周围那些原本竖着耳朵、甚至还想趁机巴结几句的人,在清晰地听到“沈斯年的新娘”这几个字后,如同躲避瘟疫般,瞬间收回了所有好奇和谄媚的目光,纷纷低头、转身、挪动脚步,拼命与刘总、甚至与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的江洛川拉开距离。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沈斯年明媒正娶、此刻正站在婚礼舞台中央的妻子!谁敢动?谁又敢掺和进这明显是江家少爷和沈家掌权人之间的夺妻大战?嫌命长吗?
江洛川看着刘总瞬间煞白的脸色和周围人避之不及的恐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像是刚完成一场恶作剧的孩子,慵懒地靠回沙发背,轻晃着酒杯,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
“开玩笑的……”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刘总,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瞧把你们吓的。不过是两个人长得有点像而已,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轻飘飘的解释,与其说是澄清,不如说更像是在欲盖弥彰,刻意淡化那过于惊悚的暗示,却又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疑影。
刘总闻言,如蒙大赦般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连忙陪着笑附和道:“哎哟!江少您可真是……太会开玩笑了!这玩笑开的,差点把我的魂儿都吓飞了!”
他心有余悸地干笑着,试图用夸张的反应来掩饰内心的后怕和尴尬,再也不敢提什么“绑人”的话茬。
周围竖起耳朵的人群也仿佛集体松了口气,僵硬的气氛稍稍缓和,但投向洛雯的目光却更多了几分忌惮和探究。
谁都知道,这位爷的“玩笑”,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江洛川不再理会他们,他的视线重新投向灯光汇聚的舞台中央。那里,沈斯年正执着洛雯的手,仪式即将进入最关键的环节。
江洛川浅啜一口酒,深邃的眼底波澜涌动,那里面藏着的,绝非一句“玩笑”可以概括。
他精心布置的网,已经撒下。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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